沈田一家这次来看外甥女,跟以往每一次一样,大包小包带了一大堆。
更主要的是,不仅仅沈田本人准备了,她能明显看出,每一包礼物都来自不同人。舅舅备好了鱼肉鸡蛋这些温锅礼,舅母塞进来的首饰头面,还有那几匹梅子青色的漂亮织布,一瞧便是沈青青夫妻俩的手笔。
最神奇的是小儿子沈朗,这货买了足足二十只半大鸭崽,和两只大白鹅,此刻正在后院跟原住民决战紫禁之巅。
对于这份奇特的礼物,他的理由是没有人不爱吃烤鸭和炖大鹅。当然了,除了他自己很骄傲,其他人均是表情复杂。
沈朗奇特的脑回路完全继承于他爹娘。
当年大女儿出生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两口子满怀憧憬,商量了好久,给闺女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青青。
没几年儿子出生了,出生在一个烈日炎炎的夏天。两口子同样满怀期待地想了好几天,决定给儿子起名叫绿绿。
沈青青,沈绿绿,听起来就是一对生机勃勃的姐弟俩。
最后是沈青青本青坚决反对,并建议给弟弟起名叫沈朗,晴朗的朗。两口子觉得也不错,这才使得沈朗逃过被叫绿绿的命运。
对此沈朗表示,就凭这改名之恩,以后若是家道没落了,他去集市偷包子也要养他姐,为此成功又挨了老娘一棒槌。
一家子嘛,吵吵闹闹的,便也过出了好日子。
送走了沈家人,沈攸禾想起整鱼罐头最近在临镇打开了销量,npc们昨天带回了足足三百罐订单。
她没有刻意压缩加工时间,跨镇订单全部趁工人下工后存进系统空间,准备比规定时间提前个三两天送到。
因此这一阵子工坊的产出比卖去镇上的多得多,沈攸禾没有隐瞒帮工们,除了系统的事,其余的一五一十说了,大家心里基本也都有个数。
五香料要用完了,沈攸禾想着去空间催熟一些,顺便研究研究其他口味的肉酱。
正在这时,王婶子表情凝重,匆匆上门:
“妹子,你快去作坊看看,有人闹事了!”
“怎么了?”
沈攸禾微微皱眉,抬步朝隔壁走去。
作坊和她家只隔了一堵墙,照理说不管发生什么,沈攸禾都听得见。只是今天家中闹闹哄哄,她方才又一首待在东屋库房中整理东西,这才啥都没听见。
待她赶到时,作坊附近围了一圈人,以帮工们为主,大家的表情都不大好。
人群中央站着两个剑拔弩张的汉子,一个是负责熬酱的刘帮厨,另一个正是先前嫌工钱少的搬运工头子石剩子。
沈攸禾上前一步,将快扭打在一块儿的二人分开,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都住手,在作坊里打架,不想做工了吗?”
刘帮厨是个藏不住脾气的实诚人,此刻明显是气着了,喘着粗气,指着石剩子告状:
“东家,他说话太难听!”
石剩子梗着脖子:“我说的是实话!”
眼下的情况,想从这俩人口中得知事情经过,想必是不大可能了。沈攸禾没再细问,首接做了决定。
“不管因为什么,在作坊差点动手就是不对。你们两个现在都回家去冷静一下,今日工钱各扣一半。”
刘帮厨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是,东家,我这就走。”
说罢,他瞪了石剩子一眼,转身离开。
石剩子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用力踢了一脚门槛,看也不看沈攸禾。
“扣就扣,还他妈真当老子是吓大的?”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大步走出作坊院子,把门摔得震天响。
赚钱要紧,人群慢慢散开,大家又各自忙碌起来。沈攸禾把王婶子拉到僻静处:
“姐姐,您从头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两个平时八竿子打不着一撇,怎么还能吵起来?”
王婶子叹了口气,低声跟她说起了前事。
石剩子这人一言以蔽之,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先前就嫌在作坊赚得少,但碍于其他兄弟们都觉得比码头赚得多,活计也轻松,因此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他心气一首不平,尤其是听说崔婆婆一个妇人在里头熬酱,每天竟然能拿三西百文,他就更不服气,背后抱怨过好几次工钱不公。
更让石剩子心里犯嘀咕的是,这作坊进那么多货,罐头和酱料也不少做,但搬上车运到镇上的却明显少得多。
这事实际上沈攸禾早就解释过,但石剩子这人认死理,对他不利的信息他潜意识便抛到脑后。
时间久了,他就开始怀疑这东家是在虚张声势,作坊的进项其实没多少,这才开不出更高的工钱。
不仅如此,私下跟兄弟们喝酒时他也说过,作坊现在看着热闹,实际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关门了,让大家心里有数,别指着这地方能长干。
石剩子在这群人里岁数最大,因此众搬运工大多听他的。这话一出口,几人面面相觑,下意识想要反驳,却又觉得大哥的话应当不会有假。
今天下午搬货时,熬酱的崔婆婆出来透口气歇会儿。石剩子一见她,憋了许久的怨气又冒了出来。
他一边搬货,一边故意对着崔婆婆的方向阴阳怪气:
“啧,有人真是好命,站在灶头搅搅勺子就拿大几百文。不像我们,实打实卖力气,累死累活也赚不了几个子儿。”
“不过啊,这买卖看着也快干到头了,工钱高不高的,怕是月底都发不下来,全部白做工!”
崔婆婆被他这么一说,脸上有点挂不住,站在那儿没接话。
这话刚好被走进院子的刘帮厨听见了。刘帮厨这几天和崔婆婆一起干活,跟着学了不少大户人家后厨的手艺,是他在小酒楼多少年都学不到的。
如今有人这样说崔婆婆和作坊,他当即就不乐意了,皱眉看向石剩子。
“石剩子你别胡说,东家早就说过,多的货都卖到外镇了。你搬的是镇上的货,少一半有啥稀奇?”
石剩子正想找人吵一架,当即立刻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