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看着他,手足无措。
我只是看头发挡住了他的眼,想要帮他往旁边拨一拨,没想到把他弄醒了。
慌乱中,我不知如何开口。
“我,我,我......”半天,我也没有说出第二个字。
看到是我,贺棹砚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无比,他身子前倾,一把将我搂在怀里,好久好久。
他的脑袋搭在我的头顶,我的脑袋抵在他的胸口,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玉兰,你怎么来了?见到你真是太好了!”过了半晌,他喃喃低语。
那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在倾吐心声。
眼前的人,好像无比虚弱,我不由自主地回手搂住了他,他的身体僵了一下,马上又放松下来。
过了一会,我很煞风景地来了一句:“我腿麻了,怎么办?”
实在是蹲得有点久,腿承受不住了。
贺棹砚先是一愣,接着笑了起来:“你个傻瓜,早讲啊。”
他一用力,就把我抱了起来,放在他的大腿上,侧身坐着。
他双手环着我的腰,上半身依旧靠着我:“让我抱一会,抱一会。这么多天,我可算见到你了。”
双腿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来爬去,这时候我根本就无法站立,加上他的状态让我不忍心推开他,只好任由他抱着。
我们都不说话,他闭着眼睛,脑袋靠在我的身上,双手紧紧地环抱着我的腰。
看着他散乱的头发,我用手指给他轻轻地梳理着,倒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啊!”一声尖叫,伴随着东西落地碎裂的声音,破坏了这份安静。
我们两个一起抬头看去。
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门边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和贺棹砚长得有几分相似,应该是贺棹砚的爸爸。
另外一个是有着波浪卷发的姑娘,刚才发出尖叫的,就是她。
只见她穿着长款的白色羽绒服,带着粉色的围巾,黑色健美裤,底下是黑色的雪地鞋。
此刻,他们两个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抱在一起的我们两个人。
地上是打翻了的保温桶,还有一个破碎的搪瓷勺子。
刚才传来的碎裂声,应该就是这个搪瓷勺子。
我立刻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想要离贺棹砚远一点,他却依旧紧紧地抱着我不放。
“有人来了,你快松开手啊!”我觉得很尴尬,于是就拍拍他的手。
他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抱着我,把我放好,两手护在我的腰两边。
“腿还麻不麻?能不能站住?”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的脚还是有点不听使唤,但是我努力地想要站稳,可惜脚尖一沾地,立刻又弹了起来。
“不要逞强,扶着我。”说着,他站在我身边,依旧搂着我的肩膀。
我伸手推了推:“没事了,扶着就行。”
他一把将我抱了起来,放在后面的椅子上:“乖,坐着不要动,小心摔倒。”
全程,他对那两人视若无睹,好像他们就是空气一样。
那姑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缓缓上前来到我们身边。
她站在贺棹砚身边,泪汪汪地看着他:“贺大哥,她是谁?你都这么累了,她怎么能让你抱?”
她细白的手指点着我,控诉着我的不是,好像很委屈似的。
贺棹砚蹲着,开始给我揉腿。
听到姑娘的话,他头也不抬:“她怎么对我与你何干?”
“公共场合,她居然坐在你怀里,这是不顾你的形象。”
“是我的荣幸。你可有事,没事滚蛋!”贺棹砚一如既往的态度又摆了出来。
我想着,能够送饭来给阿姨的,应该都是关系不错的,这样对待人家是不是有点过分。
我推推他:“你起来,我的腿没有事。人家和你说话呢,你态度好点。”
他还是低着头,轻轻地揉着我的小腿肚,满不在乎地说:“我的态度己经够好了,再吵我就把她扔出去。”
那姑娘非常委屈:“我好心送饭来给你吃,你居然这么对待我,呜呜呜。”
也不知哪个词戳到了他的神经,他站起来转身望着眼前的人,一动不动。
那个姑娘见贺棹砚看着自己,以为是她的做法感动了这个人,她脸上明显开心了起来。
她一弯腰,捡起地上的保温桶,往贺棹砚面前送了送。
“勺子摔坏了,这个桶里面是我亲自烧的饭和菜,你吃点吧!”
贺棹砚还是一动不动,就在姑娘以为他会伸手去接的时候,他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多么熟悉的声音,多么熟悉的感觉,那次在办公室,他也是这样对待小赵老师的。
虽说方式粗暴了一点,可效果是真的很明显。
从那以后,不要说办公室,就是我们单位,几乎都没有女孩子敢轻易往他身边凑。
对于抵挡暧昧,快刀斩乱麻都没有这个简单粗暴的字来得有用。
“贺叔叔,您看贺大哥这是什么态度,他怎么可以如此待我,我可是真心实意想来帮助你们的。”
对付不了人家孩子,那就找家长,哈哈,很熟悉的处理事情方式。
可能是想到了自己平时也这么对待学生,我居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我没有恶意,真的只是触景生笑。
没想到这声笑把战火惹到了我的身上,那姑娘本来就对我一肚子怨恨,此刻正好找到机会出气。
“都是你惹出来的事,你还好意思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笑我!”她恼羞成怒,指着我就骂。
贺棹砚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缓缓抬起脚,往前走了一步。
贺棹砚的爸爸好像到了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快步上前,拉着那个姑娘就往外走。
“快走,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贺叔叔边说边拽着人跑。
那个姑娘还想再骂两句,被贺棹砚他爸爸连拖带拽,一口气拉到了门口。
他转身,看了我一眼,笑眯眯地把门关上。
外面传来那个姑娘的喊声:“贺叔叔,你应该把那个女的搞走,我是来照顾贺大哥的。”
“这里不需要你,以后你还是不要来了。”贺叔叔的话说得很明白了,可是那个姑娘听不懂。
她依旧在喊:“您拉我出来干什么,应该把那个人拉出来。贺大哥都那么累了,还要照顾她。”
贺叔叔的声音越来越轻,可能是他们两个走远了,可是我还是听到了他说:“你再不走,真的会被扔出来的。”
听着外面的声音逐渐消失,我说:“贺叔叔,他好像沧桑了很多。”
我是见过贺叔叔的,那时候他去过我家。
有几次是去接贺棹砚,有几次是去感谢我爸爸妈妈,因为对他家孩子的照顾。
贺棹砚转身对着我,还是不言语,可以看出来心情有点不好。
我很少看到他如此忧愁的模样。
我见到的,都是平时冷冷清清的他,或者在我面前有点不着调的他,我不喜欢看到他忧愁的样子。
我装作生气的样子,嘟着嘴,鼻子里哼了一声:“后悔把人赶走了,那你赶紧去把她追回来啊?”
说着,我把脸别向了一边,故意不理他,还站起来准备走。
贺棹砚赶紧过来,伸出手来拉着我:“玉兰,你是真不懂我的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