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边最后一抹霞光也被深蓝吞噬。林岁和踏着暮色回到别墅,指尖无意识地着口袋里那枚小小的U盘。
金属外壳己被她的体温捂得温热,却依然像一块烙铁,沉甸甸地烫在心头。
她本以为与林夏的见面能拨开迷雾,却不料真相的拼图更加零碎,故事也愈发扑朔迷离。
“林小姐回来了?”管家江伯闻声从偏厅走出,脸上带着关切,“要用晚餐吗?”
“暂时不用了,江伯伯。”林岁和摇摇头,把外套挂在一旁,声音带着一丝倦意,“等谢怀瑾回来一起吃吧。我先回房间休息一下。”
她转身上楼,脚步有些沉。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林岁和盘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将笔记本电脑放在膝头。
插入U盘的瞬间,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感觉在开启一个潘多拉魔盒。
随着“叮”的一声清脆提示音,屏幕弹出一个文件夹,名称简洁首白:【计划】。
点开首先跳出来的是一份详尽到令人心惊的“假死方案”。
周叙白的计划核心是利用β受体阻滞剂诱导目标进入深度假死状态,持续时间精确控制在48小时。
方案里详细列出了用药剂量、起效时间、如何避开谢怀瑾的监控网络、如何在“死亡确认”后从殡仪馆安全转移……
“真是……厉害又可怕的计划啊。”林岁和喃喃自语,她滑动鼠标滚轮,继续往下翻。
最后一个文件夹里,两份截然不同的文件并排放置。一份是谢氏夫妇车祸的相关新闻报道,另一份则是泛黄的报纸扫描件,标题赫然写着《市三院院长李伟书畏罪自杀》。
“院长…李伟书,畏罪自杀?”
林岁和的指尖悬在屏幕上。
谢家父母的事故与医疗腐败案,这两者是有什么联系吗?原主特意将它们放在一起,究竟想告诉她什么?
"在看什么?"
低沉的嗓音响起,林岁和手一抖关掉了界面。
谢怀瑾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
昏黄的台灯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唇角带着笑意。
“谢怀瑾!!!”林岁和抚着狂跳的心脏,气恼地瞪他,“不许这样吓我!”
她试图撑着地毯站起来,却因为盘坐太久腿脚发麻,刚起到一半就踉跄着向前扑去。
一声极低的轻笑传来,带着点无奈的宠溺。
谢怀瑾几步上前,在她摔倒前稳稳地伸出手臂,不是拉她,而是首接将她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林岁和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
床垫微微下陷,她被轻轻放在柔软的床沿。
谢怀瑾并未起身,而是顺势屈膝半蹲在她面前,视线与她平齐。
“谁叫你太专心了。”他看着她惊魂甫定又气鼓鼓的脸,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今天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
林岁和没好气地扯了扯他松垮的衬衫袖口她示意他帮忙捡起掉在地毯上的笔记本。
“我去哪里?谢总不是有‘安全小卫士’实时播报吗?”
就在他俯身去捡的瞬间,他领带上一枚小巧的银色领带夹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微光——是林岁和上次送给他的那个。
谢怀瑾将电脑递给她:“那天之后,所有对你的监控和跟踪人员都撤掉了。”
“啊,怪不得,”林岁和恍然大悟,接过电脑,并不怎么在意,手指敲着键盘。
“最近李叔来接我的时候,确实感觉没之前那么快了。”
屏幕重新亮起,停留在那个令人不安的文件夹界面。林岁和看着屏幕上那两个文件名,又看了看眼前正专注凝视着她的谢怀瑾。
他眼底有淡淡的倦意,但更多的是在他面前的踏实与放松。
屏幕重新亮起,她犹豫片刻还是点开了文件:"今天有人给我发了匿名信息...我觉得你应该看看这些。"
谢怀瑾的目光落在屏幕上。
当他看清那两个文件名时,脸上的那一丝柔和笑意瞬间凝固、消失。
他沉默地接过电脑,修长的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开始浏览文件内容。
屏幕幽冷的蓝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将他深邃的眼窝和高挺的鼻梁勾勒得更加立体,也衬得他此刻的表情愈发冰冷、凝重,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
林岁和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和越来越沉的眼神,她思考了很久最终依旧决定隐去了消息来源于原主林夏这件事,林夏来之不易的重新开始,在没得到允许之前还是不要轻易打扰。
林岁和轻声问道:“叔叔阿姨的车祸……真的只是意外吗?”
他的视线依旧胶着在屏幕上,过了好几秒,才像从遥远的地方找回自己的声音:“……怀疑过。”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但无论是警方最终的调查结论,还是后来……我自己反复核查的结果,都指向那是一场无法预料、无法避开的泥石流导致的事故。所有证据链都完整闭合……无人生还。”
那一刻,林岁和仿佛透过时光,看到了当年那个站在冰冷墓碑前、穿着黑色西装的少年。
“谢怀瑾……”她心疼地轻声唤他,张开双臂,声音柔软得像羽毛,“要抱抱吗?”
男人静默片刻,将她拉入怀中。
他的手臂箍得很紧,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
林岁和能感觉到他过快的心跳透过衬衫传来,震得她胸腔发疼。
她轻轻地一下、一下,极其轻柔地、缓慢地拍抚着他宽阔却紧绷的脊背,像安抚受惊的孩童。
“我在呢,谢怀瑾……”她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在他耳边呢喃,温热的气息拂过他冰凉的耳廓。
“我在你身边的。我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她一遍遍地重复着,用言语和动作编织成一张温柔的毯子,试图包裹住他此刻剧烈动荡的灵魂。
良久,谢怀瑾松开手,指尖拭过她不知何时的眼角:"明天想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墓园。"他说这个词时,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林岁和没有追问,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好。"
床头的小夜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成密不可分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