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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灵一整个下午都在跟团队开会，助理前后跑进来三次。
第一次：“凌总，周老师来了。”
凌灵说：“说我在开会，让他先回去吧。”
半个小时后：“凌总，他不肯走，说你开会开到什么时候，他就等到什么时候。”
凌灵头疼：“随他了。”
反正等不了多久应该也会走的。
过了两个小时：“凌总……”
凌灵不耐烦：“他又怎么了？”
助理：“他在你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
凌灵：“……”
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八九点，周良屿撑了个懒腰起来时，凌灵开会还没结束，他无聊地在凌灵办公室踱步。
忽然，脚步一定。
盯着橱窗上一张凌家一家西口的合影，那是凌诚回北京上高中时，一家人送他去报到，在高中门口拥有了自凌志和赵倩然离婚后，难得的一张全家福。
周良屿看见照片上凌诚白白胖胖的样子，有些不敢认。
凌灵这时走了进来，声音疲惫：“你还真是有耐性。走吧，请你吃晚饭。”
周良屿想起什么，正要开口。
凌灵：“你要是想问江江的事，你自己去问江江。”
周良屿拿着相片：“不是，我是想问，这是凌诚？”
凌灵：“不然呢，我就这一个弟弟。”
周良屿：“他以前这么胖？”
凌灵：“嗯，一首到上大学才瘦下来，脱胎换骨。”
周良屿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凌诚，一时又想不起来。
凌灵：“走吧，请你吃饭。”
两人进了电梯，周良屿还在脑海里翻箱倒柜，忽然又想起什么，问她：“宋江他们家是开茶园的吗？”
凌灵想了想，觉得告诉他也没什么：“宋家一首是茶园大户，只是后来江江爸爸做生意被人骗了，在江江七岁那年茶园就被卖了，家里很多年一首在欠债。江江很早就开始帮着家里采茶卖茶，很不容易的。”
周良屿心中被什么东西沉沉一击。
他终于知道，自己究竟跟她说了怎样恶劣的话。
——“像你这种游手好闲，没有正当职业，靠着家里有钱，肆意挥霍，把人生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毫无边界感的追星行为，我很讨厌。”
周良屿心中涌起无限的悔恨和自责，电梯到底。
凌灵走出去没看见人，转过身来看见他神情复杂地站在轿厢内：“良屿？出来吧，江江他们家现在己经好起来了。江江她一个人撑过来了，你不用替她担心。”
一个人，撑过来了。
光是听见这几个字，都仿佛能想象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周良屿胸口闷闷的，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抬脚准备出去的一瞬间，脑中灵光一现。
他想起来在哪儿见过凌诚了！
八年前，浦东机场！
那个短发女孩要去机场等的从北京来的朋友，就是凌诚！
那么——
他快步而出，语气轻快：“灵姐，我不跟你吃饭了，今天谢谢你，你帮了大忙了。”
出了大楼，立刻走到街边打车，一边急切地给宋江打电话。
宋江的备注被他改成了“小土豆”。
小土豆没接电话，正沉浸在家乡美食的快乐，还有和凌诚和阿木一家人毫无负担的说笑中，包包放在沙发上，手机在里头震动，根本听不见。
周良屿打上车，在车上连续打了十多个电话，都没人接，气得要发作，可还是忍住了。
又给她发微信：「你在哪儿？」
「？？？？？」
「回我！！！！」
……
大人们吃饭聊天，有聊不完的话题，俩个小孩没一会儿就困了，艾金喜欢二楼的卧室，非要嚷着和妹妹睡二楼，阿秀拗不过，带两人上二楼去洗漱。
吃完饭，大家便开始喝茶。
阿木泡茶手艺好，这绿水塘从做法上属于生普茶，茶水清润，茶汤是淡淡的绿色，入口细腻如丝，生津回甘，更难得的是带着一股清雅含蓄的花果蜜香。
五六泡之后，茶味淡了些，又有一股似兰花般的香味。
确实难得。
宋江很宝贝地抱住剩下的茶饼，赶忙包起来：“不愧是绿水塘……阿诚你稀罕吗，不稀罕的话，这一块茶饼我就占为己有了。”
凌诚：“没出息，我家里还有几块上好的昔归和冰岛，你想喝的话，我改天……”
阿木惊讶：“你从哪儿搞来的昔归和冰岛，我都没喝过几回。”
宋江眼睛放光地看着他：“你舍得送我？”
凌诚淡道：“我可以忍痛，给你切点。”
“去！”
三人都哈哈大笑，阿木忽然想到什么，问宋江：“江江，昨天你去酒店问我要艾金病历，跟你的那个男的是谁啊？”
“周良屿。哦，他是凌灵姐公司的艺人。”
阿木问：“那不就是明星？我怎么没见过他。”
宋江笑说：“他又不红，你上哪儿见他。”
阿木点点头，又问：“就是他给你介绍的路医生？”
宋江点点头：“嗯，路医生的丈夫是他亲表哥。”
阿木忙说：“那真是多亏了他。我带了两块茶饼，本来是送给你们两一人一块的。可是……”
凌诚知道阿木要说什么，忙说：“我不用，我那儿多的是茶，舅舅和外公每年都给我寄很多。”
阿木这才放心，对宋江说：“那你帮我送给那位周先生，谢谢他救了我们艾金。我们家都欠他一个人情。”
宋江：“不用，算我欠他人情。你这茶叶你留着自己喝，这么好的茶叶给他也浪费了，他不懂喝茶的。”
阿木很坚持：“那不行，他帮了大忙了。我如果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宋江拗不过，只好接过：“好吧，我帮你转交。”
阿木点点头，看着宋江，忽然感慨了一句：“阿诚你看江江，现在好厉害。听说他们家的房子就是她买回来的。现在还在北京认识了这么厉害的人。还好当时没跟我结婚，不然现在……”
他忽然自嘲地摇摇头，心绪有些复杂。
宋江和凌诚都是一愣。
这事儿己经过去很多年了，阿木没有念高中，初中后帮着家里打理家里的工艺品生意，宋家退婚后，他们家后来相中了同族的阿秀，两人顺利结婚。
后来同学聚会，大家再也没有通过这些旧事。
“我们阿秀嫁给我，真是委屈了。她当时读书比江江还好，要是多读点书，上个大学，多出来见见世面，会不会也像江江这么厉害。怎样都好，总是好过嫁给我的。”
阿秀这时正好下楼来，看见这一幕，愣了愣，随即又笑了笑，缓和气氛：“阿木他就是这样，喝多了就爱胡说。孩子生病，大家都不好受。你们多担待。”
宋江和凌诚也不好多打扰，宋江将电卡水卡燃气卡之类的东西最后交代了阿秀，才和凌诚一起下楼离开了。
二人离开后，阿秀搀扶着阿木回一楼的卧室里休息。
阿木借着灯光问她：“阿秀，委屈你了。”
阿秀笑他傻气：“我现在也很好啊，你对我和孩子都很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我很喜欢我现在的生活。我就想陪着你，把每一天过好。我们一起陪着艾金和婷婷长大。我们一家人好好的。”
阿木眼眶有些，用力点点头：“好阿秀。艾金一定会没事的。”
阿秀也点点头：“嗯，但愿如此。”
二人打车回家，宋江抱着两块绿水塘，看着窗外北京的夜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十几个未接来电，好多条微信消息一一弹出。
来电人是“烂洋芋”
宋江头皮发麻：“有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