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诚目光复杂地看着宋江。
几秒后,他也站起来,走到宋江身边,拿了一根没人用的干净筷子,又拿了个干净的碗:“一个人唱,多没意思,我给你伴奏。这事儿我专业。”
宋江小时候去卖茶时,凌诚只要有时间都会去陪她。
一开始她在景区门口唱歌,他就在一旁给她打伞,他一打伞,宋江就躲开,她身上穿的那身彝族服饰,一动起来叮当作响。
“打什么伞,就是要晒在太阳底下,人家看着可怜,才会买我的茶叶。”
“我卖的是茶叶吗?临沧到处都是茶叶,我卖的是可怜。”
后来宋江去卖茶……卖可怜的时候,凌诚也穿得破破破烂烂地陪着她,她唱歌,他就在旁边拿个荧光色的巴掌拍,给她打拍子。
宋江要是当天收入不错,会大发善心地请他吃一根一块钱的绿豆雪糕。
收入不好的时候,凌诚就请她吃梦龙。
……
“茶山的阿妹俏模样,耶耶耶耶耶俏模样。”
“十指尖尖采茶忙,耶耶耶耶耶采茶忙。”
“引得蝴蝶翩翩飞呀,引得蜜蜂嗡嗡唱……”
“啊哎哎哎哎哎耶耶,引来了对面坡上的砍材郎,呀砍材郎,呀砍材郎。”
凌诚在旁边打着拍子,适时地唱一句和声:“嘿!”,逗得在座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还有人拿出手机拍了下来。
家中落魄后,宋江羡慕过凌诚,他爸爸是大导演,外公外婆家也那么有钱,舅舅也对他很好,不像老宋家,一家子恨不得每个人一百八十个心眼子。
她原本以为凌诚这辈子不会有什么烦恼,可后来他进圈后,也要求人,也有无数的烦心事,心中又觉得平衡了许多。
都是为了生活。
像周良屿那种可以轻而易举说出,这辈子没有为了钱而做过任何事的人,毕竟是足够幸运的凤毛麟角。
宋江和凌诚这通艺没白卖,接近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合同终于签了,酒局也散了。
送凌诚回家半道上,他忽然恶心起来,宋江让司机将车子在路边停下,陪着他下去吐了会儿。
吐完还是捂着肚子不省人事。
宋江叫了他好几声,连个应声都没有,太反常了,以往凌诚虽然也经常喝多,但每次喝完,神志都还算是清醒的,能正常说话。
司机有些不忍,说:“凌总前天回京的,这两天一首在应酬喝酒,会不会是酒精中毒?”
宋江很不安,立刻让司机送他去附近的医院。
到了医院急诊室,一检查果然是酒精中毒。
还好送医及时。
宋江到底不是凌诚的家人,不得己,虽然己经凌晨两点了,还是给凌灵打了电话,说明情况。
凌灵在电话里也很着急,原本准备第二天还要在韩国逛一天,晚上再回来的凌灵立刻改口,说第二天会坐最早的航班回去。
……
宋江陪了凌诚一夜,他第二天九点多才醒来。
洗完胃身体还很虚,宋江这一晚上提心吊胆,没怎么合眼,看见他醒来才算是松了口气。
“你回家睡会儿吧。我没事。”
宋江听他声音气若游丝的,哪敢走,摇摇头:“我等凌灵姐来了再说。”
十二点左右,凌灵风风火火回来了,一进病房正好看见凌诚在打点滴,宋江趴在他床边睡着了。
看见凌灵推门进来,正在给宋江盖外套的凌诚忙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让姐姐小声。
下一秒,目光一定。
凌灵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后头还跟着周良屿和Linda。
原本凌灵看周良屿最近热度挺好,是想趁着这次去首尔看他演出,顺便跟他谈一下续约的事情,双方约好了第二天要一起吃早饭的。
可一听说凌诚住院,便只得一早跟周良屿说了抱歉。
周良屿平时并不是八卦的人,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听说事情原委,周良屿刚好说自己也要回北京,顺便一起看看凌诚。
凌灵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周良屿跟在凌灵身后进了病房,一进来便看见宋江趴在凌诚病床上,凌诚一只手打着点滴,一只手正拿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动作非常轻柔。
西目相对的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轻轻碎了。
身后的响动还是惊动了本就睡得不深的宋江,她睁开眼看见凌灵,含糊道:“凌灵姐,你来了。你说说他吧,我是没力气说了。昨晚真是吓死我了,他又吐又——”
正说着,忽然看见站在门后,板着一张脸的周良屿,一下哑口。
做梦了?
他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