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金秋桂花香中,林晚立在午门朱红栏杆旁,望着城下如潮的人群。太医院的医官们骑着快马奔赴西方,药箱上“驱蛊安民”的黄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角翻卷间露出内里“太医院”的烫金小字。她鼻尖萦绕着甜润的桂香,那香气混着百姓身上的烟火气,竟比空间手环里储存的香水更令人心安。忽然听见青梧指着街巷轻笑:“小姐看那!”远处巷口,扎着红头绳的孩童们追逐着纸鸢奔跑,素白的纸鸢上绘着麒麟踏碎玄蛇的图案,在阳光下翻飞如蝶,尾翼的银线闪烁,引得鬓插木樨的妇人驻足含笑,鬓边金步摇随笑声轻颤。
夜玄卿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今日褪去了繁复朝服,月白常服腰间悬着重新拼合的双鱼玉佩,碎银般的光泽里隐约可见空间手环残片的幽蓝纹路,如同夜空中永不坠落的星子。“西北的新麦种己随驿站发往各州。”他指尖轻轻覆上她手背,声音里浸着秋光的暖,“科举重审的黄榜前,今早有学子自发摆了净水盆,盆中浮着桂花,说是要洗去前朝铅华。”
林晚抬头,撞见他眼中倒映的万千灯火,那光芒比昆仑雪顶的朝阳更璀璨。照微镜滑落在掌心,镜面映出交握的手纹,她忽然想起初到异世时,也是这样的秋日,自己在街角攥着银针颤抖,而如今竟能站在这午门之上,看尽人间烟火。此刻城下忽有孩童清脆的嗓音扬起:“靖王妃是仙女转世!”百姓们轰然应和,叩首时掀起的声浪如潮水漫过午门,惊起檐角几只衔着桂花瓣的鸽子,扑棱棱飞向鎏金宝顶。
“他们当我们是祥瑞。”夜玄卿忽然单膝触地,取出用手环残片熔铸的戒指。碎蓝光芒混着玉佩的金线在他掌心流转,映得他眼底细碎的光如同银河落肩,“可我只愿做你的凡人。”戒指套入无名指的瞬间,北斗纹样在两人相触处亮起,如同一道微缩的星河落入手心,城下百姓惊呼着伏拜,以为是天意昭昭。
“这是比任何法器都珍贵的承诺。”她轻笑,任由他拂去鬓间落英,那花瓣沾过他的指尖,竟比蜜渍金桔更甜。远处钟楼的铜钟撞开暮色,“当——”的一声惊起满树金桂如雨飘落,恰好覆在“天下太平”的匾额上,将“太”字的一点染成金黄。林晚望着他眼中的自己,忽然明白穿越千年的意义——不是改写历史的轨迹,而是在这具身躯里,与眼前人一起,把乱世熬成了岁月静好的模样。
“看,”夜玄卿顺着她目光望去,京城千万家炊烟正袅袅升起,如同一幅会呼吸的水墨画,“这人间烟火,比任何空间裂隙都更值得奔赴。”他的拇指轻轻她无名指的戒指,那里还残留着方才跪地时沾上的金桂香,混着他掌心的温度,熨帖得令人眼眶发热。风掠过两人相倚的肩头,将“太平”二字的鎏金匾额擦得愈发锃亮,如同被岁月磨亮的誓言,在渐沉的暮色里静静发光,照亮了她眼角未落下的泪,也照亮了他眼底的万千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