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三年冬月,朔风卷着细雪如鹅毛纷飞,巴郡太守府朱漆大门被吹得吱呀作响,寒风裹着雪粒扑打其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庭院内残荷覆雪,枯竹摇曳,一派肃杀之象。邓贤头戴进贤冠,身着玄色深衣,率领七姓士族代表,手持联名奏折,如黑云压城般立于堂前。众人神情倨傲,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
“启禀主公!” 邓贤跨步出列,蟒纹皂靴重重踏在青砖之上,手中奏折高举过顶,“朱凯所开商肆,实乃祸乱之源!” 他三角眼中闪过阴鸷,声若洪钟:“那‘鲛人烛’以蜂蜡为芯,‘廪君皂’取草木熬制,此等奇技淫巧,严重扰乱阴阳五行!更兼蛊惑皂角农改种桑树,致使蜂蜜减产,此乃违背天道、祸国殃民之举!”
七姓士族纷纷振臂高呼,朝堂内顿时人声鼎沸。有老者拄杖颤声道:“商道逐利,必乱纲常!” 有少壮之士挥袖怒斥:“百工失序,巴郡危矣!” 指责之声如汹涌潮水,几乎要掀翻太守府的飞檐斗拱。
李严坐在虎皮交椅上,面色阴沉如水,眉头拧成 “川” 字。他抚着斑白胡须,目光如炬转向朱凯,沉声道:“朱卿家,可有话说?”
朱凯从容出列,一袭青衫在喧嚣中更显沉稳。他长揖到地,朗声道:“邓大人所言,看似有理,实则荒谬!请容在下一一辩驳!” 言罢,他轻挥广袖,墨山即刻捧上一卷竹简,正是《百工损益表》。
“诸位请看!” 朱凯展开竹简,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刻痕,“自商肆收购皂角,价三倍于前。农户售皂角所得银钱,足可购桑苗、置农具。如今桑林渐成,他日缫丝织锦,获利更胜往昔!至于蜂蜜减产,确有其事 ——”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睿智光芒,“然‘鲛人烛’畅销巴郡,蜡烛销量暴增十倍!蜂农售多余蜂蜡于商肆,收入非但未减,反而倍增!”
邓贤面色涨得通红,如猪肝一般,额上青筋暴起:“此乃歪理!自古百工各司其职,岂容随意更改?若人人弃本逐末,国将不国!”
朱凯仰天大笑,声震屋瓦,惊得梁间燕雀扑棱棱乱飞:“邓大人难道不知?昔年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满朝皆反,然终成强国之策;商鞅变法,改阡陌、奖耕战,虽遭世族嫉恨,却为秦一统天下奠定根基!更勿论当年马车取代牛车,牛匠群起而攻之,如今如何?马车畅行天下,牛匠亦多有转行,日子反倒越过越红火!此乃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之理!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朱凯话音方落,太守府大堂内鸦雀无声,唯有寒风穿堂而过,卷起案上竹简簌簌作响。七姓士族面面相觑,邓贤张着嘴却再难吐出半字,脖颈涨得紫红,活像被掐住咽喉的公鸭。
李严抚着花白长须,虎目微眯,眼中赞许之意几乎要溢出。他猛地起身,虎皮披风扫过座椅发出 “哗啦” 声响:“朱卿家此论,真乃金石之音!” 声若洪钟,震得梁间悬着的青铜编钟嗡嗡作响,“商肆兴百业、富百姓,非但无罪,反当重赏!本太守今日便做主 ——” 他重重一拍惊堂木,“商肆收归官营,朱凯升任监丞,赐黄金十斤,绸缎百匹!”
此言如惊雷炸响。邓贤踉跄半步,险些跌坐在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上青筋突突跳动。他死死攥着袖中笏板,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掐进木里。七姓士族中老者手中拐杖 “当啷” 落地,少壮之士呆立如木桩,满室皆是倒抽冷气之声。
邓贤强撑着站稳身形,垂落的袖中拳头紧握。他望着朱凯从容受赏的身影,心中恨意翻涌如潮:“竖子得志!此獠一日不除,我等世族永无翻身之日!” 暗忖间,目光扫过堂外飘飞的细雪,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仿佛己有毒计在心中成形 。
是夜,朔风卷着细雪如利刃般刮过巴郡街巷,更鼓沉沉,敲碎了冬夜的寂静。邓贤府邸内却烛火通明,书房中弥漫着浓重的墨香。邓贤身着玄色锦袍,在室内来回踱步,三角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脚下的青砖被他踩得 “咚咚” 作响。
“朱凯!朱凯!” 邓贤咬牙切齿地念叨着这个名字,猛地挥袖打翻案上茶盏,瓷片碎裂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刺耳,“今日之仇,不报非君子!” 说罢,他抓起狼毫,在羊皮纸上奋笔疾书,每一笔都仿佛带着刻骨的恨意。
待墨迹干透,邓贤将密信仔细卷好,唤来心腹家将,压低声音道:“你速将此信送往曹操帐中,切记,务必亲手交到郭奉孝手中!若事败,你我皆无葬身之地!” 家将神色凝重,将信贴身藏好,翻身上马,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马蹄声渐远,却似重锤般敲在邓贤心上,他望着窗外的风雪,嘴角勾起一抹阴笑:“朱凯,看你这次如何脱身!”
此时,曹操军营内,郭嘉斜倚在虎皮椅上,手中把玩着邓贤的密信,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巴郡有异人?知未来之事?” 他轻摇折扇,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满是算计,“邓贤啊邓贤,你这饵下得妙,却不知正中吾计!”
郭嘉铺开竹简,挥笔疾书:“闻巴郡有奇人,才高八斗,智计无双,某愿以兖州良马百匹,换其一见。” 字迹遒劲有力,却暗藏杀机。他将书信仔细密封,唤来信使:“速将此信送往巴郡李严处,不得有误!”
数日后,李严收到书信,眉头紧锁,反复端详着信中内容。“以百匹良马换一见?” 他喃喃自语,眼中满是疑虑,“曹操、郭嘉素以诡诈闻名,怎会如此轻易相邀?其中必有蹊跷!” 李严沉思良久,将信藏于枕下,心中暗自戒备。
当夜,霜华如鬼魅般潜入李严书房。她身着夜行衣,身姿轻盈,避开巡逻的侍卫,悄无声息地翻窗而入。借着微弱的月光,霜华很快找到藏信之处。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书信,又将原物放回,整个过程未发出半点声响。
朱凯接过书信,匆匆阅毕,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震得烛火摇曳:“此乃反间计!曹操、郭嘉何等奸猾之辈,岂会仅凭一封书信,便愿以百匹良马相换?他们这是想借刘璋之手,除去我等,引发巴郡内乱!” 朱凯眼中寒芒闪烁,将书信付之一炬,“可惜啊可惜,如此奸计,终究是白费了!”
霜华望着跳动的火苗,美目流转:“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朱凯握紧拳头,沉声道:“将计就计!且看我如何破了这局!” 窗外,风雪依旧,却不知又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建安十三年的冬夜,巴郡商肆工坊内蒸腾着阵阵热气。朱凯挽起衣袖,专注地搅动着沸腾的皂液大锅,火光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突然,他腕间的巴蛇胎记传来一阵异样的灼痛,低头看去,那淡红色的纹路竟泛起荧荧微光,在氤氲雾气中若隐若现。
“公子,蜂蜡己熔好!” 墨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朱凯转身时,恰好看见霜华踏入工坊,她小臂上的巴蛇刺青在烛火下泛着幽蓝,与他腕间的光芒遥遥呼应。两股微光仿佛受到无形牵引,在空中交织缠绕,形成一道若有若无的光带,首指向廪君祠的方向。
“这......” 霜华美目圆睁,下意识地按住手臂,“自先兄战死,这刺青从未如此异动!” 话音未落,工坊外狂风骤起,裹挟着细雪扑灭火堆。黑暗中,两人身上的光芒愈发耀眼,竟将周围的墙壁照出廪君祠的轮廓。
朱凯心头剧震,抓起一盏油灯便冲向廪君祠。残碑断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幅巴蛇吞日图此刻竟如活物般流转着金红光芒。当他靠近时,腕间胎记的热度达到极点,而霜华手臂的刺青也开始发烫。三道光斑在空中汇聚,在石壁上投射出一幅星图,与青铜面具上的纹路严丝合缝。
“廪君血脉......” 朱凯抚摸着发烫的胎记,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难道这才是开启古代科技的钥匙?” 他想起此前改良的滑轮组、火药配方,每一次重大突破时,胎记都会有细微反应,只是从未如此剧烈。
霜华抽出玉笛,指尖轻抚刺青:“先兄临终前说过,巴蛇图腾藏着颠覆天下的力量。如今看来,与你带来的奇技竟有这般关联。” 她的目光落在石壁上流转的光芒,“朱郎,我们必须查清,这廪君密码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寒风呼啸着穿过祠堂,将两人的对话卷入夜色。朱凯握紧拳头,胎记的光芒映照着他坚定的眼神。他知道,自己离穿越的真相又近了一步,而这巴蛇图腾的秘密,或许将成为改写三国历史的关键。
建安十三年冬月的巴郡,寒风裹挟着长江湿气,将整座城池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霭之中。朱凯独坐书房,案头摊开泛黄的舆图,烛光摇曳间,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赤壁那处被朱砂标记的位置,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 “川” 字。
霜华手持青铜箭镞,莲步轻移至他身侧,眼神中满是追忆与困惑:“家兄临终前,反复呢喃‘铁船相连,江面火光冲天’,那时我只当是他弥留之际的胡言,如今想来……” 她话音未落,朱凯猛地起身,袍袖扫落案上竹简,却浑然不觉。
“夫人请看!” 朱凯手指舆图,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曹军铁索连舟之策,看似偶然,实则大有蹊跷!巴郡自古擅青铜铸造,廪君祠中更藏有诸多秘术。我猜测,此策极有可能源自巴郡失传己久的青铜术!” 说罢,他取出青铜面具残片,与箭镞上的纹路仔细比对,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
霜华美目圆睁,玉笛不自觉地握紧:“若真如此,这赤壁之战背后,怕是藏着惊天阴谋!说不定与廪君血脉、青铜密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决然。
当夜,朱凯招来墨山,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一番。墨山领命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朱凯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喃喃道:“无论前方有何危险,这赤壁之战的真相,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霜华站在他身后,坚定地说:“朱郎,无论何时,我都与你并肩作战。”
另一边,邓贤的府邸内却是另一番景象。密室中烛火幽绿,邓贤与荆州蔡瑁相对而坐,两人脸上均挂着阴鸷的笑容,宛如两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蔡兄,那朱凯屡次坏我等好事,此番定要让他万劫不复!” 邓贤猛地一拍桌子,眼中满是怨毒,“廪君祠乃巴郡圣地,若以‘藏兵谋反’之名弹劾李严,定能引得刘璋大怒!” 蔡瑁轻抚胡须,点头阴笑:“邓兄此计甚妙!待刘璋出兵,巴郡必定大乱,那时……” 两人相视大笑,笑声在密室中回荡,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然而,他们的阴谋却早己被朱凯洞悉。朱凯得知消息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当即命人将大量制作肥皂的原料,伪装成兵器,悄悄运入廪君祠。那些块状的皂基、成桶的油脂,在昏暗的祠中,竟真的与兵器有几分相似。
几日后,蔡瑁派来的士兵气势汹汹地闯入廪君祠。当看到满地的 “兵器” 时,为首的将领大喜过望,立刻飞鸽传书上报刘璋。刘璋闻讯,暴跳如雷,当即下令集结军队,准备讨伐李严。
可当刘璋派来的亲信仔细检查这些 “兵器” 时,却当场愣住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兵器,质地柔软,还散发着奇异的香气。一番查验后,真相大白,这些所谓的 “兵器”,不过是些寻常的制皂原料。刘璋得知此事,气得摔了茶杯,却也只能作罢。而暗处的朱凯,望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建安十三年冬月,巴郡码头白帆蔽日,江水翻涌着裹挟碎冰拍岸。简雍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车辕上 “刘” 字旌旗猎猎作响。这位刘备帐下的说客身着蜀锦长袍,摇着鹅毛扇踏入太守府时,正撞见朱凯在清点官营商肆的账本。
“久仰朱先生大名!” 简雍长揖到地,眼中精光闪烁,“我主屯兵新野,广纳贤才。听闻先生以滑轮改蜀道、以商策安巴郡,此等经天纬地之才,若能辅佐明主……” 他话锋一转,从袖中取出张松所献的滑轮图摹本,“此图我主视若珍宝,然若无先生点拨,终是纸上谈兵。”
朱凯指尖着账本边缘,羊皮纸的粗糙触感让他回想起初到巴郡的日夜。李严的知遇之恩、霜华的生死相随、巴郡百姓的殷切目光,一一在眼前闪过。正沉吟间,霜华手持玉笛款步而来,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肩头,将身影投在 “巴郡舆图” 之上,恰好覆盖住刘备势力所在的荆州方向。
“天下唯有能者居之。” 霜华的声音轻如耳语,却字字千钧,“昔日管仲弃公子纠而辅齐桓,商鞅离魏入秦变法图强。朱郎胸中丘壑,何必困于一城一池?” 她的目光扫过简雍带来的聘礼 —— 十车蜀锦、百锭黄金,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朱凯突然大笑,声震梁尘。他推开案上账簿,青铜面具残片从袖中滑落,与虎符碰撞出清越鸣响:“请回禀刘使君,朱某承蒙李太守厚恩,食巴郡粟米,着巴郡布帛。若为富贵弃义,与那背主之犬何异?” 说罢取出一卷《盐铁策》,“此策可助刘使君富荆襄,然朱某之志,唯守此城,护此民!”
简雍离去时,霜华望着朱凯坚定的背影,将一缕青丝绕在他指间:“无论风雨几何,霜华愿与君共守这乱世桃源。”
三更鼓响,巴郡城头寒风如刀。朱凯扶着雉堞眺望,长江对岸的荆州方向隐有星火明灭,恰似曹操大军南下的汹汹之势。他腰间惊鸿剑突然轻颤,似感应到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公子,邓贤勾结蔡瑁,正往白帝调兵。” 墨山的急报打破寂静。朱凯展开密信,火折的幽蓝光芒照亮 “廪君祠藏兵” 几字,嘴角勾起冷笑 —— 那些伪装成兵器的制皂原料,此刻正静静躺在祠堂暗处,等待着敌人自投罗网。
霜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手中捧着兄长遗留的青铜箭镞:“探子回报,曹军己在江陵打造连环战船。” 她将箭镞嵌入朱凯掌心,冰凉触感与胎记的温热交织,“朱郎,赤壁之战的真相,或许就藏在廪君密码与青铜术中。”
朱凯握紧箭镞,望着东方既白的天际。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惊起寒鸦无数。他知道,曹操的反间计、刘璋的猜忌、士族的阴谋,都将随着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浮出水面。而巴郡,这座承载着廪君血脉与现代智慧的城池,必将成为改写历史的关键。
“传令下去,” 朱凯抽出惊鸿剑,剑身映出破晓曙光,“加固城防,清点商税,再派十队暗卫潜入荆州。乱世烽烟起,且看我以商道为剑,斩破这重重迷雾!” 霜华玉笛横胸,与他并肩而立,晨光中,两人的身影渐渐与城楼上的巴蛇图腾融为一体,宛如即将腾飞的远古神兽,震慑着这动荡的三国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