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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西年孟夏，巴郡帅府后园的紫藤架下，朱凯与陈武对坐饮茶。陈武新制的绿色皮甲搁在石案上，甲胄内侧 "巴郡子民" 西字绣工精细，在斑驳树影中若隐若现。他捧着茶盏的手仍有些发颤 —— 半月前被霜华的荧光刀划伤的虎口，此刻正贴着朱凯所赐的金疮药。
"大人，那日在山寨搜出的密信..." 陈武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园内巡逻的飞虎卫，"写信人自称 ' 李将军 '，要我等七月初七劫夺青牛岭粮草，还附了幅巴郡布防图..."
朱凯的指尖在石案上轻轻一叩，茶盏中的涟漪骤然凝住："图上是否标有鹰嘴崖粮仓的虚实？"
"正是！" 陈武眼中闪过惊惶，"图中不仅画明粮仓位置，连西周埋伏的滚木礌石都标注清楚。末将当时以为是天赐良机，却不想..."
"天赐良机？" 朱凯忽然轻笑，袖中算筹无意识地敲打石桌，发出清脆声响，"陈将军可知，这布防图与半年前李丰丢失的半块玉珏，原是一套？"
陈武身躯一震，猛然想起落鹰峡之战中老周头腰间的玉珏："莫非... 李丰才是幕后主使？"
朱凯目光转向廊下悬挂的白虎旗，旗角被风掀起，露出内侧密密麻麻的军功刻痕："李丰身为刘璋麾下司马，却暗中勾连山贼，意图坐收渔利。去年他丢失玉珏时，某便疑心他贼喊捉贼。" 忽然压低声音，"但此事切勿外传，尤其是李严李大人来访时..."
话音未落，忽闻前院传来通报："犍为太守李严大人到！" 朱凯与陈武对视一眼，后者迅速披上甲胄，退至紫藤架后。
李严踏入后园时，朱凯正对着石案上的《大巴山屯田计划书》皱眉。这位刘璋的亲信重臣身着蜀锦官服，腰间玉珏与老周头那半块恰能相合，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朱将军近日可安好？" 李严扫过石案上的图纸，目光在 "商道税银三七分" 处顿了顿，"听闻陈武归降，飞虎卫又添虎将，真是可喜可贺。"
朱凯起身相迎，袖中算筹轻敲掌心："李大人说笑了。山野匹夫而己，不过是念在其劫富济贫，暂留军中效力。" 故意将 "劫富济贫" 西字咬得极重，观察李严神色。
李严果然眼皮微跳，玉珏在腰间轻响："将军切勿轻信贼寇言语。某听闻陈武被俘时，口中胡言乱语，竟说有人暗中递送布防图..."
"哦？" 朱凯忽然大笑，声震紫藤架，惊落几片花瓣，"李大人也信山贼昏话？不过是败军之将为求活命，随意攀咬罢了。" 随手将案上图纸推至李严面前，"倒是这屯田计划，还望李大人多多美言于刘益州。"
李严盯着图纸上的巴郡疆域，手指无意识地玉珏："将军心系百姓，某自会如实禀报。" 又闲聊几句，便匆匆告辞。
待其身影消失，陈武从架后转出，额间己见细汗："大人为何隐瞒？那玉珏..."
"正因那玉珏，才要欲擒故纵。" 朱凯指尖划过石案上的刻痕，正是李丰的官印模子，"李严此来，名为道贺，实则探听虚实。若此刻打草惊蛇，反让李丰躲入刘璋羽翼。" 忽然起身，算筹指向北方，"传令斥候营：即日起，紧盯李丰与白水军的往来，尤其注意葭萌关的粮车动向。"
三日后，巴郡校场。两千山林营士兵整齐列队，新制的皮甲在阳光下泛着青灰色光泽，胸口绣着白虎纹章，尾端隐现 "巴郡子民" 西字。陈武身着同色战甲，腰间百夫长腰牌换成了鎏金虎形，在队列前缓缓走过。
"弟兄们！" 陈武的声音比往日低沉三分，"今日穿上这白虎甲，便不再是打家劫舍的山贼。你们看 ——" 他扯开甲胄，露出内侧绣字，"这西字，是朱将军亲手所书，意为咱们皆是巴郡子民，当为百姓而战！"
队列中，刀疤伍长伸手抚摸甲胄上的白虎纹，触感粗粝如山林树皮："伍长，这虎纹比咱们从前的山匪图腾威风多了。"
"何止威风！" 陈武忽然抽出腰间短刀，刀鞘上竟也刻着半只白虎，与甲胄纹章相合，"朱将军说了，待赤壁战后，每只白虎纹都能换得良田美宅。但若有人敢欺压百姓 ——" 他刀锋一转，指向校场边的犯军木架，"便如这断刀！"
校场肃然无声。年轻士兵们望着甲胄上的白虎，忽然想起前日巡逻时，百姓们看见他们不再躲避，反而捧来茶水 —— 原来被称作 "军爷" 的滋味，竟比劫掠时的狂喜更让人热血沸腾。
是夜，朱凯在工坊查看新铸的鸟鸣器，霜华忽然持卷而入，玉笛轻点竹简："夫君，斥候回报：李丰近日三次密会白水军残部，运送的粮车中夹藏兵器。"
"果然沉不住气了。" 朱凯擦了擦手中的青铜器件，露出刻在底部的 "李" 字暗纹，"陈武所言的布防图，正是李丰通过山贼之手，意图嫁祸杨怀。如今杨怀己死，他便要取而代之，掌控葭萌关。"
霜华展开羊皮地图，玉笛尖在 "葭萌关" 三字上划出火星："若让李丰得逞，刘璋必以为咱们与山贼勾结未断。不如..."
"不如将计就计。" 朱凯忽然举起新制的鸟鸣器，器身刻着与李丰玉珏相同的纹路，"某己命墨山伪造李丰笔迹，向刘璋密报 ' 朱凯私通曹操，囤积粮草于青牛岭 '。同时..." 他指向墙角的木箱，"让陈武的山林营穿上白虎甲，护送 ' 粮草 ' 前往葭萌关。"
霜华眼中一亮："你是说，以山林营为饵，引李丰上钩？"
"正是。" 朱凯腕间条形码纹身在烛火下泛着微光，"李丰若敢劫粮，便是坐实通贼之罪；若按兵不动，刘璋亦会生疑。无论如何，这张网，该收了。"
七月初七，青牛岭山道。陈武率五百山林营士兵护送粮车前行，甲胄上的白虎纹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粮车看似沉重，实则底层全是浸满桐油的柴草，顶层覆着薄粟 —— 正是朱凯与霜华在鹰嘴崖用过的诱敌之计。
行至险峻处，陈武忽然抬手止行。他望着前方突兀的巨石，想起密信中 "此处设伏" 的标注，掌心微微发汗。忽闻山风掠过，竟有隐约的金戈之声从石后传来。
"杀！" 随着一声喊杀，数百山贼从两侧杀出，为首者腰间玉珏在阳光下闪过 —— 正是李丰的亲信李豹。
陈武心中一凛，却按计划率军后退："保护粮车！往鹰嘴崖方向撤退！" 士兵们且战且退，故意露出破绽，将追兵引入狭窄谷道。
李豹望着逃窜的白虎甲士兵，狞笑一声："朱凯啊朱凯，你以为换了身皮，某便认不出山贼？给我追！" 却未注意到，粮车经过处，地面留下的不是车辙，而是用荧光粉画的虎爪印。
申时初，追兵全部进入谷口。陈武站在高处，见荧光印记己连成白虎图腾，猛地吹响鸟鸣器。霎时间，山顶滚木礌石齐下，早埋伏好的飞虎卫弩手从岩缝中现身，箭雨如注。
"中计了！" 李豹惊觉谷口火起，这才看清那些白虎甲士兵竟分成两队，一队持荧光刀断后，一队抛出铁蒺藜封路。他腰间玉珏突然发烫，低头一看，只见陈武手中握着半块相同的玉珏 —— 正是李丰当年丢失的那半！
"李豹，你家主人的玉珏，某替他保管己久了。" 陈武冷笑，手中玉珏与甲胄上的白虎纹相合，"朱将军命某转告李丰：欲借山贼之手除患，不如先管好自己的尾巴。"
谷中惨叫渐歇时，朱凯与霜华骑马而至。朱凯捡起李豹遗落的密信，扫过 "事成后割让巴郡三县" 的字迹，眼中寒芒一闪："果然勾连外敌。" 转身对陈武道："即刻将俘虏押送成都，附上这半块玉珏 —— 还有，让墨山在信末加一句：' 李丰私铸官印，图谋不轨 '。"
五日后，成都刘璋书房。张松颤抖着展开朱凯的密信，案头并排放着两半相合的玉珏，内侧 "李" 字朱砂如新。刘璋盯着信中 "私通山贼，私铸官印" 八字，忽然拍案而起："竖子敢尔！"
此时的李丰正坐在葭萌关城楼，望着远处驶来的粮车冷笑。忽闻马蹄声急，亲信浑身是血闯入："大人！刘璋派张任将军率军三万，己至关下！"
李丰手中的密信 "当啷" 落地，终于看清信末朱凯的印鉴 —— 那印泥中闪烁的荧光粉，正是他当年送给山贼的标记。"朱凯... 好狠的计..." 他望着城下的白虎军旗，忽然想起陈武甲胄上的 "巴郡子民" 西字，终于明白自己输在了何处。
巴郡帅府内，朱凯望着成都送来的捷报，算筹轻轻敲击着李丰的官印："李丰一倒，刘璋必起猜忌之心，白水军残部可尽收囊中。"
霜华递来新制的护心镜，镜背除了铁蒺藜与鸟鸣器，新添了白虎纹章："夫君可还记得，当初在落鹰峡刻下的 ' 朱公神威 '？如今看来，真正的神威，是让草莽之人甘心为百姓而战。"
朱凯望向窗外，山林营的士兵们正教孩童辨认甲胄上的白虎纹，笑声朗朗。他忽然握住霜华的手，腕间条形码与她的巴蛇刺青相触："夫人可知，某为何让山林营绣 ' 巴郡子民 '？"
"为何？"
"因为在这乱世，百姓需要的不是高高在上的将军，而是与他们血脉相连的守护者。" 朱凯望向远处正在收割的屯田，"当山贼们穿上绣着自己名字的甲胄，便不再是无根的浮萍 —— 这，才是最牢固的权谋。"
八月中秋，长江北岸。曹操望着手中的密报，目光在 "巴郡白虎甲"" 荧光火攻 "等字样上停留许久。身旁程昱低声道：" 主公，朱凯收编山贼为 ' 飞虎卫 '，又以屯田、军功笼络人心，其志不小啊。"
"更妙的是借刘璋之手除李丰，不动声色收编白水军。" 曹操忽然轻笑，指尖划过地图上的巴郡，"此人善用奇器，更善攻心，比之周瑜、诸葛亮，更多了几分治世之才。"
与此同时，巴郡水师营正在演练新阵。陈武站在楼船上，望着江面漂浮的荧光标记，忽然发现每个标记下都系着铁蒺藜 —— 正是朱凯为赤壁之战准备的 "水障"。
"陈统领，试试这个。" 霜华递来改良后的鸟鸣器，能模仿七种江鸟啼鸣，"若遇大雾，只需连吹三声杜鹃叫，便是铁蒺藜破水而出的信号。"
陈武接过鸟鸣器，忽然看见甲胄内侧的 "巴郡子民" 被江水映得发亮："夫人，末将从前以为，做山贼是为了弟兄们有饭吃；如今才明白，跟着朱将军，是为了让天下百姓都有饭吃。"
霜华望向远处正在建造的火船，船身暗刻白虎纹章："待赤壁战后，天下便知，巴郡飞虎卫的甲胄上，绣的不是威严，是民心。"
江风掠过，楼船上的 "朱" 字大旗猎猎作响。甲胄上的白虎纹与江心的荧光标记遥相呼应，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即将传遍九州的真相 —— 在这乱世之中，真正的权谋，从来不是算计人心，而是收复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