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西年冬,铜雀台巍然矗立许昌城北,飞檐斗拱间百盏琉璃灯映得雪光绚烂。曹操踞坐主位,腰间倚天剑穗垂落如赤练,目光扫过丹墀下头戴七星冠的朱凯,忽然抚掌笑道:"闻先生在算馆以骰子定吉凶,今日不妨以兵事为赌,若能说得孤心服,许你在青州开炉铸器;若不然......" 他指尖轻叩案头青铜酒樽,声如滚雷,"算馆便作先生的卦摊!"
殿中烛影摇曳,荀彧长揖而起,广袖拂过案上《孙子兵法》:"兵者贵正不贵奇,昔商君变法,首重耕战;吴起治兵,先明纪律。今先生欲以奇技淫巧乱军政,恐非王道。" 话音未落,朱凯己取过席间铜灯,以青铜卡尺量度灯口:"文若公可知,此灯若换作桐油为 fuel......" 忽觉失言,旋即改口,"换作桐油,灯芯裹石膏粉,火焰可耐江风三倍。战船防火,正需此理。"
霜华适时展开《防火十三策》,羊皮纸上荧光墨写的 "十二级防御体系" 在灯火下明灭流转。程昱探身细观,见首卷绘着战船遍涂石灰鱼油膏,旁注 "经九蒸九晒,水火不侵",更有齿轮联动的水袋抛射器图,不禁击节:"妙哉!此器若装于船头,可抛射浸水桶二十丈,较寻常水瓢泼水强十倍!"
荀彧面色铁青,击案而呼:"昔公输班造云梯,墨子尚能以机巧破之,然终不及人心向背。今先生舍本逐末,反以雕虫小技为能,岂不闻 ' 兵者,诡道也 ',诡在人心而非器械!" 朱凯不慌不忙,指节轻叩图纸:"墨翟九守,守的正是机巧之术。且看这涂料配方,鱼油取之东海,石灰采自泰山,原料皆出曹公辖地,既能强兵,又可富民 —— 此乃 '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 的机巧版。"
曹操忽然将杯中酒泼向廊下灯笼,火舌 "腾" 地窜起,瞬间吞没绢制灯衣。正当众臣惊惶时,朱凯解下外袍罩住灯架,众人细看,却见袍角毫无焦痕 —— 原来内衬早以防火涂料浸过,正是《防火十三策》中记载的 "浸油石灰法"。"好!" 曹操大笑震得铜铃乱响,"孤许你在青州军试造三成战船,三月为期。若江风不毁其火,孤便信这机巧不是虚妄;若不然......" 他手按剑柄,"算馆地砖正好铺铜雀台地基!"
朱凯长揖时,目光扫过曹操腰间倚天剑:"某还有一策。" 霜华捧上长江沙盘,荧光浮标在琉璃灯下明灭如星:"曹军战船连锁,虽稳却怕火攻。若在船链间设可卸铁环,以青铜齿轮装置控制,遇火时扳动机关,可在三息内断开船链。" 他忽然瞥见曹操眼中寒光一闪,知其识破 "离间船阵" 的真实意图,遂话锋一转,"辅以水袋抛射器灭火,可保阵型不散。"
荀彧趁机进言:"主公,昔商鞅徙木立信,靠的是法令而非奇器。今巴郡机巧看似精妙,实则动摇军心。当年楚庄王问鼎中原,终以仁政服天下,岂在兵器之利?" 程昱却抢过话头:"机巧乃工具,仁政为根本,二者并行不悖。青州军本就善水战,若得此器,如虎添翼。"
曹操忽然抓起案头葡萄掷向朱凯,紫珠在空中划出弧线:"先生说这铜雀台的铜雀,展翅九尺,重逾千斤。若你的机巧能让它逆风而飞,孤便允你在青州开炉。" 朱凯接住葡萄,见每颗果脐都刻着极小的 "试" 字,笑道:"三月后若铜雀未动,某自当奉上项上人头;若铜雀乘风......" 他转身望向殿外铜雀雕像,"请曹公允某在许昌开 ' 机巧书院 ',教百姓制灯、造车、防水火。"
殿外忽起北风,吹得铜雀台檐角铁马叮当。朱凯袖中骰子滚落,六面阿拉伯数字在青砖上折射出奇异光影 —— 正是他以概率学算出的六成成功率。曹操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却很快被笑意掩盖:"好!孤就与先生赌这一局。来人,取虎符调青州军工匠,随先生造器!"
当夜,算馆密室中,朱凯用荧光砂在青州军布防图上标注:"曹操多疑,必在工匠中安插校事府密探。" 他对霜华展开齿轮分离装置图纸,"将核心部件藏在桐油桶夹层,每十桶绘一白虎纹,这是飞虎卫的暗记。" 霜华忽然指着图纸上的阿拉伯数字:"使君为何用西域记数法?" 朱凯笑道:"此乃迷惑之计,让曹军以为机巧源自西域,不知根在巴郡。"
铜雀台书房内,曹操对着《防火十三策》沉吟,郭嘉侍立一旁:"主公可是担心机巧失控?" 曹操突然将图纸掷入火盆,荧光墨遇火发出噼啪轻响:"机巧如双刃剑,用好了削铁如泥,用不好反伤自身。" 他取出朱凯遗落的骰子,着陌生的数字,"传令青州军,每艘试造战船派五名校事府死士监视,敢有异心,连人带船沉江底。"
与此同时,诸葛亮在新野收到密报,羽扇轻点舆图上的青州:"朱凯此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教防火,实则破船阵。" 他对马谡道,"速派马良赴江东,告知公瑾,若曹军战船改良,火攻之计需早三日发动。" 言罢望着案头朱凯所赠的荧光灯,灯芯突然明灭三次 —— 这是巴郡密语 "事急",不禁长叹,"看来许昌赌局,己到生死关头。"
三日后,青州军港一片繁忙。朱凯亲率三百工匠登船,船头高悬 "试" 字旗,与铜雀台的 "试" 字葡萄遥相呼应。他抚摸着船舷的石灰鱼油涂层,忽然听见舱底传来齿轮转动声 —— 正是密探在检查夹层。"程仲德," 他唤过程昱派来的监工,"明日可敢随某出海试船?" 程昱之子程武拱手:"愿随先生赴汤蹈火。"
试船当日,江面上忽起狂风。朱凯站在指挥船,见青州军战船依次升起风帆,忽然下令:"启动齿轮装置,断开船链!" 青铜齿轮咬合声中,相连的战船竟如游鱼般灵活分开。程武惊道:"先生真能让铜雀逆风?" 朱凯笑指桅杆:"铜雀不能飞,但若借风力、用机巧,战船便可化身为雀。"
船至中流,朱凯忽然看见江心浮标闪烁三次 —— 这是霜华传来的急讯:曹操密令青州军诛杀工匠。他面色不变,暗中握紧袖中鸟鸣器,三长两短的鸿雁声响起,藏在桐油桶中的神火弩突然现世,黑洞洞的弩口对准校事府死士。"程公子," 他淡淡一笑,"某早算到今日,所以准备了两份图纸 —— 一份防火,一份防身。"
程武望着密密麻麻的弩机,冷汗浸透重铠:"先生果然算无遗策。" 朱凯收了鸟鸣器:"算馆赌局,从来不是赌运气,而是赌人心。曹公以为握有虎符,却不知机巧之道,早己在工匠手中、在百姓心中埋下种子。" 他望向许昌方向,铜雀台的琉璃灯在暮色中明明灭灭,"三个月后,且看是他的铜雀台稳如泰山,还是某的机巧术火遍长江。"
是夜,青州军港传来捷报:试造战船防火性能远超预期,水袋抛射器能在狂风中精准抛射。曹操却盯着密探传回的 "齿轮分离装置" 图纸,忽然发现图角有极小的白虎踏齿轮暗纹 —— 正是朱凯在算馆刻下的飞虎卫徽记。他猛然捏碎手中骰子,阿拉伯数字 "六" 的残片刺入掌心:"好个朱半仙,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孤真正掌握机巧之术!"
许昌算馆的灯火彻夜未眠,朱凯在沙盘上推演着下一步棋。霜华捧来新制的荧光令箭:"诸葛亮派马良送来回信,愿在曹军试造期袭取樊城。" 朱凯点头,目光落在青州军布防图上:"告诉墨山,启动 ' 铜雀归巢 ' 计划 —— 当曹操以为胜券在握时,便是我们收网之机。"
建安十西年的冬天,就在这场赌局中悄然流逝。铜雀台上的铜雀依旧昂首向天,而青州军港的战船己悄然改变。当春风再次吹过长江时,朱凯与曹操的赌局即将迎来终章,而整个天下,也将在这场机巧与权谋的较量中,走向更加波澜壮阔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