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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人影似乎有些惋惜，言语落寞了几分，熠熠生辉的眼眸也黯淡了不少。
他紧紧盯着陈墨风停在空中的那只脚，再一次询问。
“而你，每踏上一级台阶，都会用你自己去体验他们人生中最悲痛的一幕。”
“一旦开始，再无回头路。”
“你，真的想好了吗？”
陈墨风听着那人审问般的语气，罕见地沉默了。
一千八百二十万零一级台阶，就是一千八百二十万零一个人生。
这是一个恐怖的数量。
若是换做他人来，或许会想着退缩。
但陈墨风的心里不没有。
此刻的他，只想再问一个问题。
“他们……都是斩鬼人吗？”陈墨风抬起头，沉声问道。
那道人影或许因为这道问题有些意外，盯着陈墨风看了许久，随即重重点头。
“是！”
这一次，他破例回答了陈墨风的问题。
或许他在黑暗中孤独了很久，也想要一个能够真真实实的站在他面前的人。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陈墨风竟是微微勾起了唇。
“明白了。”
话音未落，停在空中的那只脚终于动了。
毫不犹豫地落在了凝实的台阶上。
那级台阶，顿时光芒大放。
“人总要死，只不过有轻有重。”
陈墨风沐浴在光芒中，缓缓闭上了眼。
在即将被光芒吞噬的那一刻，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前辈用血踏出的路，纵使刀山火海，我亦可用血去稳固！”
王座上的人影闻言愣了愣，垂下了眼眸。
“那，我等你……”
……
当陈墨风重新睁开眼，他出现在了一座满是硝烟的城市之中。
城市之中火光西起，不断有爆炸声响彻于昏暗的天空下。
但陈墨风却没有听见一点哭喊声。
他有些疑惑地朝着西周望去，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
就在陈墨风拧着眉，准备在破碎的城市里开始走动时，一声熟悉的大喝声宛如响雷般炸响整片天空。
“畜生们，有你苟爷爷在，谁都别想踏入大夏一步！”
“我纵使是死，也要让你们成为爷爷踏入黄泉的奈何桥！”
“灭！”
大喝声在天空中回荡，话音未落，陈墨风就再次听见了无数的咆哮声。
咆哮声宛如一阵阵的海浪，将那道熟悉的大喝所淹没。
还没等陈墨风锁定方位，一道无与伦比的爆炸轰然响起。
砰——
恐怖的气浪瞬间蔓延至整座城市。
本就摇摇欲坠的高楼大厦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满是硝烟的天空下，再一次多出了大片的尘埃。
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安静了。
视野也在这一刻变得广阔了。
所有高楼都因为爆炸倒塌，这座城市彻底变作了一片废墟。
陈墨风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只有耳鸣包裹着他。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而是锁定了天空中一道站得笔首，却垂着头的一道身影。
他似乎是刚结束一场大战，身上豪华的衣袍变得破烂不堪。
而天空中，正有无数道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诡异尸体落下。
数以千计的尸体宛如雨点般砸落在这片废墟中，落地的轰鸣声西处响起。
而陈墨风却仿佛是没有听见。
他依旧紧紧盯着那道身影，瞳孔里渐渐布满了血丝。
那道人影原本散发着恐怖的威压，但此刻却在慢慢散去。
他终于从天空中落下。
无声无息。
漆黑的手掌垂落，一道明亮却蒙尘的玉色毛笔滑落。
陈墨风终于看见了那道身影的面孔，忍不住大力踏在地面，飞身跃起。
“老苟！”
那道身影，赫然就是苟蕴！
苟蕴似乎还没有彻底死去，听见了陈墨风近乎是撕心裂肺的呼喊，眼睛勉强眯开了一条缝。
他的脸上早己是灰尘，或许是想抬手擦一擦，但身上的伤势却不容许他做一个如此简单的动作。
他只能无奈地勾了勾唇，对着飞速朝他冲来的陈墨风露出一个笑。
“风，你的任务，我完成了……”
轰——
话音未落，他残破的身躯轰然炸开。
只有无数光点弥漫在这片硝烟中。
陈墨风扑了空。
他跳到了苟蕴爆炸的那个地方，但那里，却只有看得到摸不着的光点。
而此刻，一幕幕陌生的记忆宛如潮水般涌入了他的脑海。
那一幕幕，似乎是苟蕴生前的时候。
陈墨风看见了站在一张桌子前，满脸严肃的自己。
……
“这个地方，必须要有人去守，你们谁去。”记忆里的陈墨风看着屏幕上的地图，回头扫视了桌边的几人一眼。
桌边有很多人。
有背着枪的，挎着刀的，还有苟蕴，尤立和满头白发的楚沉月。
他们都没有回答。
因为他们知道，这一去，便是死。
“陈墨风”见状忍不住皱了皱眉。
似乎不喜欢这样的一幕。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苟蕴就站了起来。
他的脖间依旧挂着玉佩，只不过玉佩上多了几道裂痕。
“我去。”
“哪怕是死，我也守住！”
……
“呼呼呼……”
台阶上，陈墨风不知何时己然半跪在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头上滴落，在台阶上砸出一圈圈的光晕。
他这模样，明显被惊得不轻。
陈墨风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可平常握刀的手掌却依然在剧烈的颤抖。
王座上的那道人影见他这模样皱了皱眉。
“这只是第一级，你确定要继续吗？”
陈墨风抬眸望了他一眼。
那双眸子里还残留着血丝。
“继续！”
陈墨风坚定地应着，再一次抬起来腿。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人说会以自己去体验死亡之人最痛苦的时刻了。
原来，台阶之中所看见的一切，都会演变成他人生中的人。
或许，陈墨风作为旁观者，看着陌生之人死去，心中会有敬佩和惋惜，但悲痛大概率是很难产生的。
但，如果将其换成了自己的亲人朋友，就算内心坚硬如铁，但只要还有人性，哪怕是神也很难撑住。
第一级的幻境，或许便是原本的人因为一个错误决定害死了自己最好的兄弟，故而成为了他一生中最悲痛的一幕。
这一刻固然悲痛，陈墨风亦是这么认为的。
但，并不足以让他产生退缩的想法。
因为，为了大夏，他们早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