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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晓默了一瞬。
训到一半心疼了，但又有点下不来台。
“吃过饭了吗。”
“？”
“还未。”
“清洛，开饭。”
“好的妻主！”
用过了晚膳，颜泽当真掏了3两银子给叶云迟，算作明月居的账。
叶云迟愣了一瞬，也没接，“大哥这是做什么？”
“今日取用的那些东西，正常走账吧。”
“妻主她…不是那个意思。”
“更何况那些烧饼和大米，也不到3两银。”
“如今镇上受了灾，物价自然是要涨的。”
“妻主是担心你，一时心急罢了。”叶云迟这话说得笃定。
“……或许吧。”
颜泽默了半晌，“你倒比我更了解她。”
夜里，雨小了很多。
莫羽、清月和两个小厮留在明月居就地照看几个小孩。其余人则是回沈宅休息。
颜泽带着一身潮气来给沈晓请罪。
沈晓如前几日他来值晨一般，给他拿了帕子，嘴上还说着，“我正要去找你呢”。
正要帮他擦去发间的水雾，却被他握住了手腕。
他一脸正色地告罪，眼神却湿漉漉的，“臣夫知错，未得妻主准许，擅动酒楼财物赠予灾民，实属僭越，请妻主责罚。”
说完规规矩矩地俯身行了一礼。
沈晓双手放在他的腰侧，把他扶了起来，又顺势将他抱了个满怀。头软软地靠在他身上，“阿泽怎可当真，方才那是气话”
颜泽嘴唇动了动，“礼不可废。”
“我们之间能论的，难道只有礼吗？”
颜泽垂下眸子，他本以为不是的，但她今日这番话却是点醒了他。
太傅大人教子严苛，他自幼就懂得为臣之忠、为夫之贤。为人正君，该有担当，得守规矩，要有条不紊地打理上下为妻主分忧，更何况他所嫁的乃是皇家天女。
原先他也十分拎得清，在这个位置永远是责任大于感情，可最近这些时日以来，他差点真把自己当成了她喜爱的郎君，以为可以互敬互爱、相濡以沫地一同生活，也能够随心做主家中的大小事务，实在是有些忘了尊卑法度。他们之间……始终不是对等的。
“我不是真舍不得那点钱，更不是恼你去救人”，沈晓把他抱得更紧，像要嵌到自己身体里一般，“是气你明知水患危险，竟不同我说就自己往外跑，万一出了事情可怎么办？”
沈晓早就想这般抱着他哄。
只不过碍于其他郎君在场，刚训完实在不好意思放下身段罢了。
“是我一时气极，口无遮拦，伤了你。”
“好阿泽，你莫要生我的气，更不准与我生分。”
颜泽被这一连串的撒娇讨饶砸晕了，妻主这又是做什么？
脸上却是不自觉得红了起来。
“我的郎君是善良宝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
这话怎么怪怪的。
像在哄孩子……
颜泽脸上一热，“妻主。阿泽知道了。”莫要再说了……
他眸光微动，面有羞赧之色，说话的语气极轻，沈晓瞧着有种说不出的情致，忍不住倾身向前，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这个家里的钱财物什，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的银钱便是你的银钱。何况你身为正君，本就该是你管家。”
“如今我们也不是一贫如洗，还是有些家底的，怎会为了三两银钱与你计较为难？”说着说着沈晓竟倒打一耙起来，“你把我当什么了？在你眼中妻主就是这么抠的人吗？”
明明话都是她自个儿说的吧。
颜泽也被说懵了，“这……那请妻主责罚？”
“好，既然你主动领罚，今日留下来可好？”
颜泽心下微动，侍寝之事上一回……还是两个月之前。
自从妻主性情大变之后，再也没有召过他。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笑道，“妻主，这不算责罚，这是郎君们的分内之事。”
沈晓凑近他，眼中闪着俏皮的光，“我知你从前不是情愿的。”
“……”颜泽愣了一瞬，却不知怎么接话。
“我只要阿泽情愿。”
颜泽心中一震，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有某个角落在温柔地塌陷。
看着沈晓一副等着他回话的表情，脸上还带着盈盈的期待。
终是点点头，应了。
她灿然笑开，好似连日里的阴霾都消散了许多。
床榻之上，相拥而眠，颜泽的手在她领口处踌躇着。
沈晓看了半天，才笑着同他说，“近来事多，灾情未去，你只陪我好好睡一觉便好。”
颜泽道了声好，头一次主动亲了她一口。
沈晓心中欢喜，只是抱他更紧，“今当真是辛苦了。”
“妻主也辛苦。”
“今日那观音庙情况如何？”
“很不好，人数太多，根本挤不下了。而且在水患中受伤和生病的人也不少，很多小孩发着高热，不知能不能挺过今晚。”
沈晓闻言，秀眉紧蹙，“若明日水还不退，情况只会更糟。”
颜泽轻叹一声，“我己让庙祝明日熬些米粥分发，只是灾民众多，怕也只是杯水车薪。”
“我原想着明日能否带些药材给他们……那些小孩……”
“官府那边可有动静？”
“今日只出动了一队官兵救人，听闻开放了县衙大堂用来暂时安置灾民，不过那里比观音庙小很多，容不下多少人。观音庙聚集的灾民最多，官府没有派兵前去发粮与指挥安置，还有一些零零散散分布在各处的，应该更是顾不上的。”
沈晓沉思片刻，“家中所剩药材不多了，明日去看看还有没有药铺能买上药的。我们再备些衣物与米粮，我随你同去。”
颜泽闻言，心中微暖，“妻主。”
“嗯？”
颜泽斜躺着半起身，长发垂落在她臂弯之中。
沈晓顺势挑出一缕在手中绕着把玩。
“妻主如此忧民，乃是大善。”颜泽眼睛亮晶晶的夸赞她。
沈晓勾过他的脖子，柔软的唇贴上了他的耳侧，好一番耳鬓厮磨，许久才同他说，“明日事多，先睡吧。”
夜色渐深，二人相拥而眠，心中却都己有打算，只盼明日能一切顺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