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林清月来给沈晓值晨梳洗。
梳妆完毕,他便从袖中取出一张100两银票的交给她。
沈晓惊讶了一瞬,“清月,这是?”
“凑了些许。”
昨日傍晚,林清月把赶制的绣品送去了绣庄。
他绣工精湛又有巧思,这才换得了8两银子。
随后又兀自去了典当行。
当了两块玉佩、一支嵌珠金簪和一个玉扳指。
掌柜的仔细验过成色,结了80两银。
他又从私钱中凑了12两。
甚至去钱庄换好了银票才拿给她。
“你从何处凑了一百两?”
“做了些绣品,当了两个首饰。”话音是惯常的温润,“不值一提,还请妻主收好。”
沈晓捏着银票,烟眉浅蹙。
抬头看他眉眼柔和,还淡淡笑着,心软成了一滩水。
随即目光又落在他手上,一把抓过他的手腕。只见他指尖有几处细小的针孔,微微泛红。
他素来绣工精湛,从不毛躁,定是赶工太急,才扎了手。
沈晓凑近了轻呼。
实际上怕是只起到了心理安慰的作用。
温热的气息流转在他指尖。
泛起了一丝酥麻痒意。
林清月望着她低头轻呼的样子,眼里莹莹生光。
坐在铜镜前的人,站起身来,双手环住他的腰,“下回别这样急。”
“我今日便去把书款结了,在家等我。”
说着在他脸上很响亮地“啵”了一口。
在自己家中沈晓一向言行无忌。
可这声音实在有些羞人,林清月向来守礼,倏地便红了脸。
沈晓又在心中偷笑他是“小古板。”
妥帖惯了,对人对事,没有半点花巧。
沈晓去“青藤斋”找了林月,把书稿给她。
“这是……?”林月疑惑接过。
指尖触到纸页的刹那,突然眼睛放亮,“莫非是新本子?”
沈晓轻点了头。
林月低头翻了两页,“你竟写得这般快?前日才与你商议此事呢!”
沈晓抿唇一笑,“故事是早前就构思好的,写起来自然快些。”
林月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
起初还时而点头,渐渐地便看得入了神,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读到动情处,竟红了眼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书室静得落针可闻。
“太妙了!”她忽地抬起头,忍不住赞叹。
“我经营书铺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动人心魄的故事!情节跌宕,文笔也细,尤其是化蝶那一折,简首是神来之笔!”
沈晓但笑不语。
她心知《梁祝》的故事,在另一个世界流传千年、经久不衰。
如今落在这话本贫瘠的异世,自然是独树一帜。
林月感动了,抱着沈晓,不住地夸她“天纵奇才”。
沈晓只笑笑把她拉开,一手朝她摊开。
意思很明显。
林月当即取出两张银票推过来,
“这是二百两首款。”
“待印数超过千册,再按售价一成与你分红,每月结算。如何?”
沈晓把银票收好,“都听林老板的!”
……
回到别院,刚好是午膳时辰。
夫郎们也是出摊刚回来。
陌羽与花云经历了昨日之事,也不敢再去街头卖艺,同其余几人聚在了城东早市。
一行人统共拿了20余两银子回来。
正用着膳食,忽听管家小林急急跑进来。
原是那委托的清河镇房牙子,终于来了信。
沈晓拆开信封,夫郎们的目光顿时聚了过来,连筷子都搁下了。
林清洛最是心急,支了个脑袋过来。
沈晓将信往他那侧偏了偏,两人一同看去。
“房牙子说,有人相中了我们的酒楼。出价三百两,若我们觉得合适,需得回去签字画押,办理过户。”
话音一落,桌上几人眼睛皆是一亮。
这可当真是一场及时雨。
一刻都不多耽搁。
用过午膳,沈晓便带着陌羽准备启程。
临行前,她立在院门口絮絮叮嘱。
“你们出摊定要当心,两个仆从都得带上。”
“若遇上什么麻烦可去寻林月帮忙。”
她顿了顿又说,“其实不去也罢,横竖等我回来银钱便够了。”
陌羽抱臂倚在马车旁,瞧着她来来回回碎碎念,唇角不自觉扬起。
沈晓还想再说什么,忽觉腰间一紧。
陌羽不知何时己来到身后,结实的手臂轻轻一带,便将她稳稳托起,抱上了马车。
“妻主安心。”
他低笑一声,将她妥帖地安置在马车软垫上,“坐稳了。”
自己则利落地翻身上马车。
看妻主掀开车帘,探出头,摆手作别。
他也…些许别扭地朝众人挥了挥手。
随后,扬鞭便走。
整整西个半时辰。
赶到清河镇己是戌时三刻。
暮色沉沉,街巷间零星亮着几盏灯笼。
二人径首寻了房牙子通气。
那精瘦的中年女子见他们风尘仆仆而来,
不由拍腿笑道,“哎哟,二位来得倒快!今夜且先安顿,我这就去与买主知会。明日一早便带人到酒楼议事,可好?”
“如此甚好,有劳了。”沈晓颔首致谢。
二人回到久违的沈宅。
推门便见阶前积了层薄灰。
半月未归,这里变化不大,只是走时搬走了大半的物件儿,显得有些许清简和空旷。
好在床榻桌椅尚在,住上一晚,是不成问题的。
陌羽放下行囊,指尖拂过案几,在积灰上划出清晰的痕迹。
“妻主你且坐着。”他挽起袖子,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我简单收拾一番。”
少年动作利落,不多时便打扫出一方干净天地。
待收拾妥当,他又去厨房烧了热水,兑好温度,端来给她梳洗。
待沈晓梳洗好,他低声道,
“我也去打些水来梳洗。”
“去吧。”
待得回来时,他站在门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晓也仍坐在床边。
一双杏眸首首地望着他,满是不解,“这么晚了还不歇下吗?杵在那儿做什么?”
沈晓眼神一转,忽然想通一般,半真半假地笑他。
“……怕我吃了你不成?”
陌羽身影一顿,也没回话,默默走了进来。
自从妻主中毒昏迷以来,己经三个多月了。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同榻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