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晨光透过实验室百叶窗，在李阳眼下的青黑处投下细碎阴影。他盯着屏幕上不断滚动的代码，手指机械地敲击键盘，耳边回荡着导师临走前的警告：“这周再拿不出解决方案，你就退出项目组。”
“李阳？” 王丽抱着一摞文献推开门，“我查到些关于算法优化的资料，或许...”
“放桌上吧。” 李阳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金属。显示器蓝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随着代码跳动明明灭灭。
王丽僵在原地，指尖无意识着文献封皮。自从上周那场争吵后，李阳总是这样 —— 用工作把自己封闭成一座孤岛。她轻咳一声：“你昨晚又通宵了？我带了早餐，鸡蛋灌饼加...”
“我说了放桌上！” 李阳突然拍桌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他盯着王丽惊愕的表情，喉结滚动两下，“我现在没时间，别来烦我。”
死寂在实验室蔓延。王丽攥着早餐袋的手微微发抖，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把文献重重摔在桌上，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闷哼。回头正撞见李阳扶着桌沿缓缓下滑，额角大颗汗珠砸在键盘上。
“李阳！” 她冲过去扶住他的身体，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醒醒！坚持住！”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王丽守在急诊室门口，手机在掌心攥出一层薄汗。半小时前医生说李阳高烧 39.5 度，因过度疲劳导致免疫力崩溃。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陈宇抱着束百合快步走来：“听说他住院了？怎么样？”
“还在检查。” 王丽盯着地板缝隙，声音发闷。陈宇在她身边坐下，外套蹭过座椅发出细微声响。
“你别太担心，” 他递来温热的奶茶，“我刚问了在医院工作的朋友，这种情况...”
“够了！” 王丽突然站起身，奶茶泼在米色地砖上晕开深色痕迹，“我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做！” 她攥着被揉皱的挂号单冲进洗手间，镜子里映出她泛红的眼眶和凌乱的发丝。
病房门推开时，李阳正费力地撑起身子。看见王丽，他张了张嘴，沙哑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对不起...”
“有什么好道歉的？” 王丽把削好的苹果重重放在床头柜，“你心里只有项目，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我在乎的是我们的未来！” 李阳猛地掀开被子，输液管随着动作摇晃，“你以为我想这样？导师要踢我出组，我要是连工作都保不住，拿什么给你幸福？”
“所以你就可以把自己熬到住院？” 王丽的声音突然拔高，“我想帮你，可你永远都说‘你不懂技术’！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窗外的风卷起枯叶拍打玻璃。李阳盯着她泛红的眼角，忽然想起高中时她在物理竞赛失利后偷偷抹泪的模样。那时他也是这样手足无措，只能笨拙地递上纸巾。
“我只是不想让你失望。” 他垂下头，手指无意识揪着被角，“那些流言蜚语，说我配不上你...”
“所以你就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证明？” 王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静，“李阳，我们是要一起走下去的人，不是你一个人在战斗。”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是陈宇发来的消息：他怎么样了？需要帮忙随时说。王丽盯着屏幕，想起急诊室外自己失控的模样。陈宇当时安静地递来纸巾，说：“我知道你压力很大，想说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谁的消息？” 李阳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王丽锁屏将手机塞回口袋，金属外壳在掌心沁出凉意。
接下来的几天，李阳在病房继续修改代码。王丽每天带着营养餐来，两人的对话却像隔着层毛玻璃。首到某天傍晚，她撞见李阳和同实验室的女生通电话。对方娇嗔的 “学长” 透过听筒清晰传来，李阳下意识侧过身压低声音：“别让王丽知道...”
保温桶 “啪” 地摔在地上，山药排骨汤泼在瓷砖上。李阳猛地抬头，手机差点脱手：“王丽，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 王丽后退两步，撞上身后的椅子，“是我打扰你们了？”
“她只是帮忙查资料！” 李阳扯掉手上的输液贴，“项目组其他人都不愿意帮我，我只能...”
“所以你宁愿找别的女生，也不愿接受我的帮助？” 王丽的声音发颤，眼眶泛起水光，“李阳，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
走廊传来护士推车的轱辘声。李阳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导师的消息：既然身体恢复了，明天回来交接工作，项目组不需要拖后腿的人。
深夜的实验室亮着惨白的灯。李阳盯着电脑屏幕，却一个字符也敲不进去。抽屉里藏着给王丽准备的道歉礼物 —— 一条她曾在精品店驻足许久的银杏叶项链。可此刻，他连打开对话框的勇气都没有。
另一边，王丽坐在社团活动室，陈宇推来一份策划书：“这是我们新开发的文创 APP，我想请你负责市场推广。” 他顿了顿，“当然，更希望你能加入我们团队。”
“我...” 王丽刚开口，手机弹出李阳的消息：明天中午十二点，老地方见，我有话想说。她盯着屏幕，拇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未落。
陈宇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手机，轻笑一声：“他又放你鸽子了？” 不等她回答，继续道：“王丽，你值得更好的。看看他，总让你伤心，而我...”
“别说了。” 王丽合上手机，金属外壳的余温还残留在掌心，“我和他的事，我会处理好。”
窗外夜色渐浓，李阳反复修改着道歉短信，最终只发了句：明天等我。他摸着口袋里的项链盒子，想起导师的逐客令。或许，只有解决了项目危机，他才有资格站在王丽面前。
而此刻的王丽，站在宿舍阳台吹着夜风。楼下陈宇的车还停在原地，车灯在黑暗中划出两道温暖的光晕。她低头看着手机里和李阳的聊天记录，最新一条停留在三天前。那些未说出口的委屈与期待，在夜色中渐渐模糊成一团虚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