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蚀骨回忆中的困兽之泣
暴雨彻夜冲刷着潇氏集团顶楼的落地窗,将玻璃幕墙击打得模糊不清。潇明冽蜷缩在真皮沙发里,指腹反复着雏菊发卡尖锐的边角,金属的凉意渗入皮肤,却不及心底的寒意。急救箱里的胃药散落一地,而他紧攥着的,是黎幼糖三年间偷偷塞进他抽屉的所有便签,那些被泪水晕染的字迹在台灯下忽明忽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带着咸涩的刺痛。某个加班的深夜,他烦躁地扯开衬衫领口,却发现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被细密的针脚加固;胃病发作时,总是在意识模糊间闻到熟悉的陈皮香,醒来后抽屉里躺着温热的粥和贴着雏菊贴纸的胃药;甚至连他随口提过的童年口味,都会在某天清晨变成办公桌上冒着热气的手工点心。此刻想来,那些被他忽视的细节,全是她炽热又小心翼翼的爱意。
"总裁,您己经三天没合眼了。"陈叔的声音带着担忧,却在瞥见他通红的眼眶时戛然而止。潇明冽突然冲向电梯,暴雨瞬间浇透他的西装。当他跌跌撞撞来到黎幼糖常去的便利店,玻璃门上"暂停营业"的告示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就像他曾错过的那些温柔。他捶打着紧闭的店门,仿佛这样就能敲开时光,回到她还在默默守候的日子。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陈叔发来的消息:【黎小姐把您资助的流浪猫救助站过户了,所有手续都己办妥】。潇明冽猛地想起,自己随口提过喜欢猫,第二天起,办公室门口就总会出现新鲜的猫粮。他颤抖着点开黎幼糖的社交账号,最新动态停在三天前,是一张空荡荡的烘焙室照片,配文只有一句:"该清零了。"照片里,曾经摆满模具的架子空空如也,唯有窗台上一盆蔫了的雏菊,见证着她离去的决绝。
深夜的办公室里,潇明冽翻出尘封的保险柜,里面躺着被他丢弃的围巾、写满批注的食谱,还有她送的每一份礼物。那条被他嫌弃"土气"的围巾,此刻裹在身上却温暖得令人窒息;食谱上密密麻麻的笔记,记录着他随口提过的每一个喜好。他终于明白,原来自己早就被爱意包围,却愚蠢地将真心当作尘埃。
回忆如刀,将他凌迟。订婚宴那晚,黎幼糖戴着白手套摆放甜品的模样,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却在沈念安打翻蛋糕的瞬间,本能地伸手去护那些糖霜雏菊。而他当时说的那句"别弄脏了地毯",此刻像根钢针深深扎进心脏。还有无数个她默默等待的夜晚,他却在为白月光的幻影痴狂,将真正的温暖拒之门外。
手机再次震动,是沈念安发来的求饶短信。潇明冽冷笑一声,将手机狠狠砸向墙壁。屏幕碎裂的瞬间,弹出相册自动播放——黎幼糖在烘焙室专注的侧脸、她偷偷拍摄他工作时的侧影、还有那张便利店监控截图里,她冒雨为他包扎伤口的狼狈模样。每一张照片都像一记重锤,敲打着他早己千疮百孔的心。
"原来你早就把我看得透彻。"他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喃喃自语,雨水混着泪水滑进嘴里。当他颤抖着点开黎幼糖的朋友圈,最新一条停在三年前的平安夜:"如果暗恋有声音,那一定是凌晨三点揉面团的声响。"配图是两个未完成的雏菊蛋糕,其中一个歪歪扭扭地写着"明冽哥"。此刻的他终于读懂,那些被他忽视的岁月里,藏着世上最珍贵的深情。而当他想要抓住时,一切都己消散在风里,徒留他在回忆的囚笼中,独自舔舐着无法愈合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