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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玲柔声应道：“是钊哥哥心善，帮了乐玲，乐玲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韩府的恩情。”
“真是好姑娘，委屈你了……”韩夫人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
姜萤唇角扯出一丝冷笑。曾经待她如亲女的韩夫人，如今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径首走上前，嗓音清冷地打断二人：“我倒不知，韩夫人变脸的功夫，比戏台上的角儿还要利索。”
韩夫人脸色涨红，冷哼一声："没教养的丫头。"
姜萤不卑不亢地回敬："我的教养与您无关。倒是令郎在边关与人苟且，这才是家风问题吧？"
"都住口！"韩大人沉声喝止，看似呵斥韩夫人，实则打断姜萤的话，"萤萤，是钊儿对不住你。夫人，莫再多言，回府。"他转向妻子，语气不容置疑。
"老爷......"韩夫人还想争辩。
"回府。"韩大人加重语气。
"是。"
这时姜夫人款步而来，温柔地拉起乐玲的手："乐玲，萤儿，怎么还站着？该回家了。"她怜惜地抚摸着乐玲的脸颊，"我儿这些年在外受苦了。"
乐玲立即依偎进母亲怀中，娇声道："娘亲，女儿再也不要和您分开了。"
"夫人......"随从欲言又止。
"何事？"
"咱们只备了一辆马车，车内陈设繁多，最多只能容两人同乘......"
姜夫人为难地看向姜萤。少女攥紧拳头，强撑笑容："娘亲你们先回吧，女儿方才用膳多了些，正好散步消食。"
"姐姐，"乐玲轻声道，"从皇宫到姜府步行要一个多时辰呢，您金枝玉叶......"
"那妹妹有何高见？"姜萤淡淡反问，"还是说，你在外习惯了，愿意步行？"
"好了。"姜夫人打断二人，"萤儿，那我们先走，你路上当心。要不要留几个家丁......"
"不必了。"姜萤摇摇头，"天色不早，母亲快些回府吧。"她目送母女二人相携登轿，那个曾经属于自己的位置如今换了人。少女苦笑着摇头——她不怨父母，这本就是生母种下的因果。
"小姐......"丫鬟小荷捂着肚子，脸色发白，"奴婢腹痛难忍，可否随夫人先行回府？"
"去吧。"姜萤颔首，又对另一个丫鬟道："若枝，你也先回。"
若枝坚定地站到她身侧："奴婢要陪着小姐。"
姜萤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好。"
宫门前熙攘的人群渐渐散去，转眼间只剩下姜萤和若枝二人立在暮色中。
"若枝，走吧。"姜萤轻声道。
若枝看了看天色，低声道："小姐，要不奴婢去寻一辆马车？多给些银钱，总有人愿意载的。"
姜萤摇头："不必了，我想走走，静一静。"
"那若枝陪您。"丫鬟坚定地站在她身侧。
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薛翛然勒马停在她们面前，笑道："姜大小姐，婉婉在轿中等你，说有事相商。"
姜萤抬眸，勉强一笑："薛公子，替我转告婉婉，今日我想独自待一会儿。"
薛翛然挑眉，语气爽朗："姜小姐何必与我客气？好歹我们也是共历生死的人。"他朗声一笑，"怎么，还不算朋友？"
姜萤微微一怔，随即低声道："自然算的。"她顿了顿，又想起自己的身世，声音轻了几分，"若薛公子不嫌弃......"
"哈！"薛翛然打断她，神色坦荡，"我薛翛然交朋友，从不看什么家世门第，只看这个人值不值得交。"他朝马车方向偏了偏头，"好了，别推辞，我们顺路，先送你回府。
姜萤仍在犹豫，若枝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姐......"
她终于点头："好。"
在若枝的搀扶下，姜萤登上了薛家的马车。暮色沉沉，车轮碾过宫道，渐行渐远。
"九...九王爷？怎么是您？"姜萤掀开车帘的手一颤，惊愕地发现轿中端坐的并非薛婉婉，而是神色清冷的顾瑾砚。
"薛夫人母女乘本王府的轿撵先行回府了。"他淡淡道。
姜萤局促地落座，随着马车轻晃前行，手中的丝帕被绞得发皱。她不时偷瞄对面的人，又慌忙移开视线。
"姜小姐，有话便说。"顾瑾砚开口。
"今日多谢王爷在圣前仗义执言。"姜萤低声道，"姜萤没齿难忘。"
"不必言谢。"他目光微动，"当时见你孤立无援的模样..."话音顿了顿，"让本王想起儿时，也是这般无人相护。"说罢竟浅浅一笑，"就当是...帮当年的自己吧。"
那笑容里竟带着释然的暖意，姜萤一时怔住。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冷面王爷露出这样的神情。
鼻尖忽的一酸。生母早逝，养育多年的父母如今有了亲生骨肉...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叫人难受的，是姜父姜母那些下意识的疏远。往昔的疼爱犹在眼前，今朝的冷淡却己分明。她不由长叹一声。
"很难受吧？"顾瑾砚声音出奇地温和，"不必忍着。"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闸门。强忍多时的泪水瞬间决堤，姜萤再也抑制不住，弯下腰将脸深深埋进掌心。单薄的肩膀随着抽泣不住颤动，压抑许久的委屈终于倾泻而出。
顾瑾砚始终静默不语，也未作出任何安抚之举。他深谙此中滋味——越是劝慰，反而越会惹人伤怀。不如就这样安静地守着，待情绪宣泄殆尽，自会好转。
不知过了多久，抽泣声渐渐平息。姜萤缓缓抬头，一双杏眼早己红肿不堪，眸中布满血丝。"让王爷见笑了。"她嗓音沙哑。
"无妨。"顾瑾砚神色如常，"郁结于心反倒伤身。"他的目光平静如水，既无居高临下的怜悯，亦无半分讥诮之意。这般态度反倒让姜萤觉得自在许多。
"小姐，到姜府了。"若枝的声音自车外响起。
姜萤朝顾瑾砚浅浅一笑："今日多谢王爷。"她眼角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却己恢复了几分往日的从容。
"嗯。"顾瑾砚淡淡应了一声。
待姜萤的身影消失在府门内，他垂眸着手中的玉佩，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姜萤，你当真不知姜府那些见不得光的往事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