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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得了些名画，知道姜伯父喜欢，便让小辈亲自送来姜府。谁知路过寒惜院时，正巧看见萤萤晕倒在地，情急之下才进入她的闺房，还望伯父伯母恕罪！"韩钊脸上满是歉意，怕大家误会，急忙解释。镇国公可真是有心了。"姜敬舆笑呵呵的说道，"现在萤萤也没事了。钊儿，咱们去书房说话吧。"
"是。"韩昭最后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又瞥了眼姜瑶，这才随姜敬舆离开房间。
待两人走远，姜瑶盯着床上静静躺着的姜萤，愤恨道："姜萤这个贱人！定是知道钊哥哥要来，故意掐准时机晕倒，好让钊哥哥心疼！母亲！你要为瑶儿做主，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好啦好啦，"云氏笑着轻拍她的手背安抚，"你且放心。如今你与韩钊日渐亲近，何必在意姜萤耍什么把戏？方才你父亲说要罚你去祠堂跪一日，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咱们自家人，自然都向着你的。"
她拉着女儿往外走："来，母亲也饿了，陪母亲去用些点心。待你吃饱了，再去找韩钊说说话，这情分啊，自然就更深了。"
姜瑶本要推拒，听到韩钊的名字却眼前一亮："好啊母亲，我们快走吧。这屋里病气重，待久了晦气。"两人说笑着离去，谁也没注意到床上本该昏迷的姜萤，此刻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
姜萤强撑着坐起身，环视空荡的房间，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早就算准了，昨日听闻韩大人得了名画，而父亲素来爱画，以两家的交情和父亲如今在朝中的地位，韩钊必定会亲自送画上门。再加上那日在公主府舞剑时，她故意用了韩钊曾教她的招式，果然在他眼中看到了怀念与愧疚。所以她笃定，他今日来姜府，一定会寻机来寒惜院看她。
听到小厮引路的声音时，她毫不犹豫地晕倒在地，既能借此结束禁足惩罚，又能让韩钊更加愧疚。毕竟，他们之间，终究是有些旧情的。
想到方才姜瑶气急败坏的咒骂，她心里便一阵快意。姜瑶不高兴，姜父姜母就不痛快，而她姜萤，偏要让他们更不痛快。
一个计划在她心中悄然成形。她重新躺下，终于沉沉睡去。 一夜未眠，又经历了这一场算计，她己彻底看清了这些人的嘴脸。如今，她不会再浪费心神内耗，养精蓄锐，往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她去做。
姜府书房内，檀木案几上平铺着两幅丹青山水。远峰含黛，近水凝烟，笔锋遒劲处显山骨，墨色晕染间见水韵。姜敬舆抚掌而笑："哈哈哈，钊儿啊，令尊实在有心，这些画深得老夫的心啊！改日老夫定当亲自登门致谢。"
"伯父言重了。两家世交，关系匪浅，我与萤萤更是青梅竹马，自小一块长大……"韩钊话音微滞，"只是方才见她跪在雪中受罚……"他眼前又浮现那张苍白的脸，心头一刺，"伯父伯母素来最疼萤萤，不知她是犯什么错，以至于大冬天的跪在雪地，莫非是因瑶儿之故？"
姜敬舆笑意渐敛："不过是姊妹间的小龃龉。两个丫头我都罚了，后宅琐事，贤侄不必挂心。"话中分明划下界限，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可萤萤毕竟是您掌上明珠。"韩钊执礼更恭，在他印象里，姜父只有在姜萤学东西时才会对她格外严厉，姜母更是时时刻刻都把姜萤放在手心爱护……，"当年出征前，我曾许诺归来便下聘。关于她的事，晚辈自然关切。"
"哦？"姜敬舆捋须落座，目光如炬，"老夫怎听闻，你与萤萤早己恩断，反倒与老夫的亲生女儿姜瑶牵扯不清……"
"我与萤萤有一些误会，找个机会解开便可以了。"韩钊迎着压迫目光抬头，"至于瑶儿，救命之恩不敢忘，又是伯父爱女……"
"呵！"姜敬舆脸色一变，突然拍案，"听你这意思，莫非你想把姜府两个小姐都娶了？"
韩钊一时语塞，心底却掠过一丝隐秘的念头。他暗自思忖：若能同时迎娶姜萤与姜瑶，既可全了与心上人的情意，免担薄幸之名，又能偿还姜瑶的救命之恩，不负亏欠。更重要的是，姜敬舆在朝中权势日盛，得其助力，仕途必定平步青云，岂不是一箭三雕?只是，兼得双姝岂是易事？此事还需细细筹谋……
书房内一片沉寂，唯闻更漏滴答，二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有先开口。书房内一片寂静，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正当二人相对无言之际，"咔嚓"一声，房门被人从外推开。姜瑶笑靥如花地跑进来："父亲，您与钊哥哥谈完正事了吗？若是谈完了，女儿可要带钊哥哥去赏花了。"
韩钊眉头微蹙："瑶儿，书房重地，我与伯父正在......"
"无妨。"姜敬舆起身打断，眼中满是宠溺："只是女儿家总要矜持些，免得叫人笑话。既然正事己毕，你们年轻人自去说话吧。"说罢，便又低头细细品鉴起案上那两幅画作来。
姜瑶盈盈一礼，裙裾轻旋："多谢父亲成全。"转身便挽住韩钊的手臂，"钊哥哥，我院里新做的桂花糕正热着，配上今年新贡的龙井，最是相宜，你肯定会喜欢的。"
踏入临月阁，熟悉的景致让韩钊心头涌起一阵酸涩的暖意。当年他与姜萤情投意合，却因年少被家中拘着，相见时难。为解相思，他时常带着点心偷偷溜进来，买通丫鬟小厮行个方便。姜萤最是守礼，从不肯让他踏入闺房半步，他亦尊重她的坚持，每每只在窗户外与她细语。那段时光，连拂过廊下的风都带着蜜糖般的甜味。
如今物是人非，满院皆是陌生面孔。行至院中，他猛然顿住，那株与姜萤亲手栽下的山楂树竟不知所踪。积雪覆盖的空地上，唯余一片刺目的苍白，仿佛他们之间那些纯粹美好的情意，就这样被生生抹去了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