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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惜院内，姜萤与小丫鬟搀扶着若枝回到厢房。推门而入，屋内空寂无人。"奇怪，晓荷姐姐不是说腹痛难忍吗？怎会不在房中？"小丫鬟低声嘀咕。姜萤与若枝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姜萤望向小丫鬟。
"回大小姐，奴婢叫巧鸢。"小丫鬟福了福身。
"巧鸢，倒是个灵巧的名字。"姜萤微微颔首，"去我房里，衣柜最底层有个紫檀木匣，里头有上好的金疮药，替我取来。"
"是，奴婢这就去。"巧鸢领命退下，脚步声渐渐远去。
若枝倚在床榻上，嘴角的淤青让她不由蹙眉："小姐，奴婢卑贱之躯，怎配用那么贵重的药……"
"你因我受累，不必说这些。"姜萤打断她的话，指尖轻抚过她红肿的额角。
若枝眼眶微热。她本分内之事，却得小姐如此相待，心中既感动又惶恐。"小姐，其实……"她欲言又止。
姜萤斟了盏温茶，递到她唇边："但说无妨。"
"奴婢早疑心晓荷有诈，料定那点心不妥，便故意绕道经过老爷书房。"若枝就着姜萤的手啜了口茶，"也是运气，正撞见老爷，就装作失手打翻了食盒，后来的事，您也知道了。"
"好个机灵的丫头。"姜萤唇角微扬，眼中却盈满心疼，"跟着我，真是委屈你了。"她轻叹，"若你想离开，我这就还你自由身，再备些银两给你，以你的聪慧，定能比跟着我过得好。"
"小姐！"若枝抓住她的手腕，茶盏轻晃，溅出几滴清茶，"奴婢发誓此生追随小姐，纵是刀山火海也绝不退缩。"
姜萤望进她灼灼的眼眸，千言万语化作一声轻叹。此时巧鸢捧着药匣匆匆归来，揭开盒盖时，清苦的药香顷刻弥漫。姜萤小心翼翼卷起若枝的衣袖，只见雪臂上道道淤紫，触目惊心。
"忍着些。"她蘸了药膏，动作轻若蝶栖。巧鸢跪在榻前，见若枝疼得冷汗涔涔却强忍不吭声，不由红了眼眶："若枝姐姐，一定很疼吧？
若枝苍白的唇边漾开一抹浅笑，抬起缠着纱布的手，轻轻拨开巧鸢额前散落的碎发："傻丫头，都过去啦。"她指尖微颤，却仍温柔地为小丫鬟拭去眼角的泪珠。
姜萤凝视着这两人，忽然开口："巧鸢，我看你也是个伶俐的，往后便同若枝一般，在我跟前伺候吧。"
"真、真的吗？"巧鸢倏地抬头，眼里跃动着碎金般的光彩，却在转瞬间蒙上阴翳，"可是晓荷姐姐她怎么办?贴身伺候的只能有两个丫鬟……"
姜萤眸色一冷："从今日起，她经手的差事都由你接手，你的活，由她去做，你和若枝替我好好整顿这院子。"
若枝见巧鸢仍怔忡着，轻轻捏了捏她汗湿的掌心："大小姐既开了金口，你还不谢恩？"她话音里带着几分叹息。那晓荷往日作威作福就罢了，现如今竟敢做出背叛主子的事儿，今日这般下场己是小姐格外开恩。
"奴婢谢大小姐恩典！谢若枝姐姐提点！"巧鸢这才回神，慌忙叩首。她夺过姜萤手中的药膏，开心的说："大小姐操劳整日，快去歇着吧，奴婢定会仔细照料若枝姐姐。"
姜萤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她伸手为若枝掖了掖滑落的锦被，指尖在绣着忍冬纹的被面上停留片刻："也罢，若枝夜里若发热，立刻来报。"
"奴婢记下了。"巧鸢捧着药膏跪首身子，姜萤走出房间，贴心的为她们关上房门。
姜萤回到房中，刚在榻边坐下，忽瞥见门外闪过一角青衫衣袂。她眸光微冷，果然不多时便见晓荷推门而入，反手关上门。
"小姐，奴婢该死！"晓荷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奴婢不该背主求荣，求小姐开恩！"
屋内静得能听见铜漏滴答。姜萤指声音似檐下冰凌："她许了你什么好处？"暖炉映得她眉眼如刀，"十几年主仆情分，倒比不过旁人三两句蛊惑。"
晓荷肩头一颤，锦帕在指间绞成麻花："是奴婢鬼迷心窍……"
"啪"的一声，暖炉被掷在案上。姜萤起身下榻，走到晓荷身前，俯身掐住晓荷下巴，强迫她抬头："可是应了你，事成后许你嫁予云家二表哥？"姜萤口中的二表哥其实就是云氏的姐姐家的儿子。那人成天不学无术。混迹勾栏瓦苑。但是好在家里有钱，又生了一副好相貌。所以追求者也众多。听说他至今二十七有余却迟迟未成婚，但是后院的姬妾数不胜数。
晓荷一惊，挣开钳制，唇边浮起凄然冷笑："小姐既己查得这般清楚，何必再作戏？"她鬓边珠花随喘息轻颤，"你口口声声说我与你十几年的情谊，是，我承认你待我确实非常好。可是我始终只是个奴婢，而且您把若枝姐姐带回来之后，我能看出来你更倚重她，若我不为自己谋一条生路，又有谁能帮我？我的容貌也不算差吧，我不甘心一辈子只当丫鬟！"
"她曾间接救过我的命。"姜萤截断话头，袖中手紧握成拳，"这院里掌事嬷嬷的位置，何曾亏待过你？"
"掌事嬷嬷？"晓荷仰头首视姜萤，"小姐可知，上月放出去配人的秋莲，如今被丈夫打得下不了炕？她毫无背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去报官，却没有人管！这难道不是我的明天吗……"
姜萤缓缓坐回榻上，烛火在她眸中跳动。
"小姐，奴婢确实对不住您。"她轻笑一声，"可你也不该作贱奴婢，让奴婢去做洒扫的活，这样您让整个院子如何看我?"
＂你都知道了?＂
＂是，从你们踏进院子那刻起，我就跟在后面了，连你要抬举巧鸢顶替我的事，我在屋外都听得一清二楚，我不服！"
"所以呢？"姜萤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腕间的翡翠镯子，屋外寒风忽起，吹得门窗吱吱作响，将她的声音衬得愈发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