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见到你想见的人了吗?”
模联结束,朗穆川跟着保镖到地下一层,宾利车门刚刚被拉开,他就听到坐在后座的女人说话。
“见到了,还是那副样子,聪明又犟,讨人厌的很。”朗穆川回。
停车场侧灯照过来,女人回头,帽子下分明是覃诗的脸。
她用带着羊皮手套的手摸了摸耳垂:“不要总是谁也瞧不上,你还看不出来吗?朗婳要给他铺路了,那女人看上的孩子不会没结果的。”
提到朗婳,朗穆川的脸色顿时严肃不少。
“呵,你说得对,她自已不就脱胎换骨了,居然能从老爷子手里把遗产抠出来,”他解开领口,“贱女人,柳茗远死了都没让她长长记性,还敢跑回来。”
覃诗斜睨他:“这些话别再说下一遍。”
“OKOK,”朗穆川嗤笑,“得顾着朗青邈的面子,我懂。”
他看不上朗青邈唐倩倩一众,覃诗却善于把他们的话奉为圭臬,两个人每次谈到这个话题就沉默。
朗穆川眼不见心不烦,干脆转过头,手习惯性伸进口袋里摸,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他神色一顿:
“开门,我要下车。”
覃诗很不耐烦地拉住他:“晚上奶奶还有事跟你商量,别闹脾气。”
“我东西丢了,”朗穆川面容严峻,“就是今晚要用的U盘。”
覃诗皱眉:“什么?”
朗穆川来不及和她解释情况,在脑海里拼命回想刚才发生的事,终于记起厕所门口有人貌似撞了他一下。
“我知道了。”他说着匆忙跑出去,只身进了青协实验楼。
说起来也怪他疏忽,青协实验楼在有活动的时候都是关闭的,他是为了保险才绕圈子跑去那里上厕所,怎么会那么巧遇到两个穿着实验服的老师。
现在回过神再想那句“不好意思”,越来越有种熟悉感。
他几乎咬牙切齿地回到原地——
厕所在走廊尽头,门口是两扇巨大的窗户,这时候外面的光正刺眼,大喇喇照到瓷砖地板上,反而显得空间暗沉下来。
一男一女,已经脱下了实验服,女的个子很高挑,正在抽烟;男的撑着窗台,得有一米九几,肩膀很宽,挡着那女人。
他们都在看朗穆川,像两只垂涎猎物已久的野兽。
“怎么这么慢才到?”朗婳问他。
朗穆川整了整衣领,反而冷静下来,不疾不徐走到他们面前。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我姐啊。”
“反正都是一家人,东西在谁那不一样?”他信誓旦旦道。
朗婳盯着他的酒窝,有些厌烦这副笑嘻嘻的嘴脸,想到他在朗子玉面前也是一样的神态,这种厌烦就更甚。
“刚回国,什么都还没干就跑来青协参加模联,搬出你快发黄的南大优秀毕业证书争着抢着做主席,是想让朗子玉难堪?”她冷笑。
朗穆川依旧笑着,面目可憎,但还是顾及到旁边李正烨,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你呢?回国后忙着和小李总还有唐会长斡旋,又是想害谁?”
其实他心里想的比这个尖锐,觉得朗婳也不过如此,和柳言栀一样都是攀附男人的贱胚,床上百般讨好,床下张牙舞爪。
朗婳咧开嘴笑出声,居然从对方的脸上看出几分怪异地嫉妒。
朗穆川是明显的反社会人格,他现在一定在想,为什么女人能过的比男人轻松这么多,背叛身体就能获得财富。
没教养的天生坏种。
两个人之间隔着一米远,朗婳吐出烟气,一步迈到朗穆川面前,将正在灼烧的烟头对准他的脖颈。
朗穆川下意识伸手,在反应过来朗婳要干什么的瞬间突然心生恶寒,手上也跟着带了劲儿,直直朝着她的脸扇过去。
铁钳般的掌心就在这时伸出来,李正烨的手从朗婳身后越过,捏住了朗穆川的手腕。
朗穆川得以看清他恹恹的神色。
嘶——
空气中飘着奇怪的气味,朗穆川先是惊讶,而后脖颈的疼痛针扎似的袭来,烫得他闷叫挣扎,神志也濒临失控。
“朗婳你脑子有病是不是?!和你的贱妈一样,都有神经病!”
“还有你,小李总,你也受她蛊惑,大家以后都要在南城做生意,你今天帮着她一个外人,是想和朗家翻脸吗,嗯?!”
李正烨脸色阴沉,事实上从朗穆川提到唐钰开始他就有些情绪:“你算什么东西?”
南城再繁华也就这么点地方,唐钰有商会,李正烨有资源,其他所谓名门望族不过是背靠着这两家人生存,朗家总算混得好点,但在他面前叫嚣,简直是自取其辱。
朗婳不语,手上更加用力,直到拿开时他脖子上已经出现一个鲜红裸|露的伤疤,如同罪犯脸上的黥印,狰狞丑陋。
“呵,”朗穆川扬起下巴,“想给你弟弟报仇?”
“那你这程度可差的远呢,当年他的腿都折了,一个人躺在巷子……”
他说着说着就停了,因为朗婳看起来根本不在意他说了什么,而且脖子处的疼痛也让他分不出多余的力气。
心里泛起不服,朗穆川也记不起来覃诗的叮嘱,口不择言道:“你外公当年自杀的时候好像也是那副样子吧,血泊中蜷缩着,还要承受大家指指点点。”
“但他比较识相,知道把死前把财产转给我爷爷,可惜老爷子大脑里的筋搭错了,最后居然把遗产又浪费给你这贱人。”
朗穆川说的越多,朗婳就越坦然,她近乎着魔地按搓着朗穆川脖子上的疤痕,鲜血被擦到其他地方。
李正烨一直注意着朗婳,但仅仅是暗中观察,没有动作,现在他要做的是确保她的安全。
“u盘我还没看,但我猜里面的内容是关于商会对永安区竞价做出的方案。”朗婳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
“你想和唐钰联手?”
朗穆川正色,不露一丝破绽:“随你怎么想。”
在旁的李正烨听到这话看了朗婳一眼,眉头微皱。
他不是没想过唐钰会和其他商会伙伴合作竞标,但那样后续面临的问题会很多,而且变数极大,即使真的成功竞标最后落到唐钰手里的利润也会大大削减,搞不好会亏本。
唐钰何许人也,办事向来八面布棋,不至于为了争一时风光牺牲这么多。
不等他深究,朗婳就又开口了。
“我说对了?”她终于退开,神态轻蔑,“那你猜我只是随便说说,还是早就知道。”
朗穆川额角青筋凸起,被李正烨钳制着也放不出狠话,越怒越狼狈。
偏偏朗婳说中了他的担忧和企图,但即使如此,他除了盯着朗婳看居然也没法做第二件事。
“今天就是想跟你见一面,”朗婳好像玩腻了,“也没别的意思,作为姐姐,总要欢迎你回来。”
她甩手把u盘丢到朗穆川的脸上:“好好活着吧。”
朗穆川被砸的闭上眼睛,嘴里冒出甜腥味,他没手接,u盘当然哐啷啷掉到地上打滚。
今天桩桩件件他都记在心里。
李正烨刚放开,朗穆川就拿着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朗婳看着他落荒而逃,心想就是这样,朗穆川就应该这样保持挑衅,一遍一遍让她记起自已挤进南城的初衷,催促她成长,嗜血,把犯过错的人都碾死在鞋底。
——
好巧不巧,刚离开朗婳的朗穆川含着一口血唾沫下楼,又碰上了朗子玉。
以这种头发凌乱,脖子受伤,面带耻辱的形象碰上了朗子玉,因为口齿不适依旧没法体面地说什么,只用眼神恶狠狠地剜。
然而后者只淡淡和他擦肩,嘴角扬起似有若无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