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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什么来着？你果然是跟他睡了吧。”
阳三路靖康茶室，一幅张牙舞爪的水墨白虎图前，朗婳正和曾小肙秦煜年闲聊。
对，商会的事宜实际上明天早上才能开始洽谈，朗婳的确是找了个借口提前从李正烨家里溜走了。
她一为自已的身体着想，像小李总这种难知足人格，待在一起擦枪走火的，真影响到明早的正事谁负责。
二是想着正好几天没出现，好歹得约这俩聚聚，给他们一个交代。
顺便谈个生意。
“是是是，是睡了，”朗婳抿了口茶水，“一进来就问个没完，谁告诉你的？”
秦煜年冷笑着指了指她透着红印的脖子：“欲盖弥彰。”
朗婳：“南城的男人这么多，你只猜李正烨？”
“当然不止你有破绽，”秦煜年扭了扭食指根部的戒指，“就在半个小时前，我和虫虫都收到了几盒德国进口的巧克力，大师手作有价无市，堪称巧克力中的奢侈品，奢侈品中的小众款。”
他夸张地皱起鼻子：“那叫一个美味啊，入口即化，余甘饶舌，纵享丝滑，沁人心脾。”
“一看就是只有小李总这种钱多的屁淌的人才会买的。”
曾小肙眨眨眼：“里面有张红色贺卡，写的‘赠挚爱朗婳之挚友’，署名李正烨；我还以为这是你俩订婚的喜糖呢。”
“小李总怎么骨子里是这么浮夸的人。”她没忍住吐槽道。
半小时前，不就是朗婳出门没多久。
送巧克力没什么，就是这贺卡实在不像是李正烨的画风，估摸着是他安排给别人办的，原意明显被误解了。
脑海里李晓婷呆呆的脸一闪而过，朗婳轻笑。
“有的吃你们还挑个没完。”
秦煜年：“你先等等，有丑话我必须说在前头。”
“虽然说我已经看不上唐钰了，但李正烨也未必是什么好东西，你不会隔天就和他闪婚吧？我不同意啊。”
“我也正要说，”曾小肙煞有介事地把杯子重重一放，“小李总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服装圈里都有他的劣迹呢，商人包是黑心的，对想要的东西绝对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你不也说他唯利是图，别玩脱了阿先。”
朗婳还是那松散样，丝毫没有接受好友建议的态度：“用得着你们提醒。”
下一句话是：“放心吧，和李正烨在一起万无一失的，既不用担心他骗我，也不用担心被抓去结婚。”
等朗婳和商会沾染，再把南城搅翻天，就算李正烨真有结婚的意思，他家里人也不会袖手。
真能娶到就算小李总有本事。
“不说这个，你们俩最近都怎么样？”
见她不想多说，秦煜年也就不刨根问底，顺上她的话头：“按部就班咯，几个关系都打理妥帖了，公司注册也没问题，今早跟徐图简单对接了下。”
“嗯，细节部分你和徐图多盯着点，明天和商会谈判，时间紧容错少。”朗婳叮嘱。
“得嘞，朗老板。”秦少爷吊儿郎当道。
“我就没什么正事儿了，这小作坊有你投资不少人都巴结过来了，这几天就挑挑拣拣和他们吃吃饭打打牌，”曾小肙说，“哎，但上周五你弟弟来找过我，说感谢我帮他挑衣服，要请我吃饭。”
“朗子玉？”朗婳偏头。
这小子，上回就看他不对劲，居然真对曾小肙有意思。
“呵，主意大的很，你要么干脆别理他，要么耍着玩玩吧，让他吃个教训。”
曾小肙：“吃什么教训，你好好规劝规劝得了，小孩子嘛能理解，毕竟我这么好看，迷死人应该的。”
秦煜年当下笑喷，学着她做作地说“迷死人是应该的”。
“哎呦笑死我了，那臭小子真敢下手，比虫虫小了快六岁，不掂量掂量自已几斤几两？也就玩车有点天赋，玩女人，啧啧啧。”
朗婳听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朗子玉看到那辆川崎h2有多兴奋，后来又改了自已的旧车有多得意，还载着他绕着阳三路跑了好几圈。
“新车他舍不得骑的你信不信，回去就养起来了。”秦煜年信誓旦旦。
正聊的开心呢，茶室的门突然被敲了几下，怯怯诺诺，听出来这人肯定不是服务员，也估计和他们仨不熟。
因为私人茶室不对外开放，曾小肙最后进来的时候就没关门，那人听里面暂时没动静，竟然自已拧开门把手探头进来了。
秦煜年收起嬉皮笑脸的作派，手上还端着茶杯，斜斜靠着椅子，面带冷意压迫十足：“呦，谁家的大小姐这是。”
“老板生意不做了？放生面孔进私人茶室。”
秦萱被吓了一跳，飞速躲开了他的视线，却又撞上曾小肙齐刘海下沉沉的眼光，似乎要把她从里到外看个透。
她不得不鹌鹑一般把脸转向最不想面对的朗婳：“是朗小姐……约我来的。”
“对，”朗婳给空的那个位置倒了杯茶，“快来，秦小姐，坐。”
就说怎么莫名其妙空出一块。
秦煜年也不尴尬，态度很自然地一百八十度转弯：“是秦小姐啊，朗老板你不早跟我说，搞得我对客人很凶一样。”
“是啊，快坐秦小姐。”曾小肙殷勤地替她拉开椅子。
秦萱视觉上是看到他们言笑晏晏了，经历刚才那一下却早看出这是窝豺狼虎豹，她蹑手蹑脚往椅子那边移动，没敢多说什么。
放在几天前，她绝对不会给朗婳什么好脸色。
谁知道这女人竟然和秦父有联系——经家里提点，她甚至还要接受朗婳是能救他们于水火的“贵人”的新身份。名不见经传的私生女是怎么突然手眼通天到这种地步的？
秦萱不敢告诉家里人实情，要是被她爸爸知道她曾经刁难过朗婳，保证没有好果子吃。
“朗小姐。”她心虚地开口。
和这位秦小姐总共就见过两面，朗婳早就熟悉了她娇滴滴的作派。
“不用紧张，我只是想和秦先生谈点小买卖，其他的没有牵扯。”
秦萱悬着的心悄悄放下：“朗小姐心胸宽广，之前的事您只当我目光短浅；既然您和父亲是好友，那我们以后肯定也会来往的，请您多指教了。”
听着如同提前背诵过的这段说辞，朗婳长眸微垂，没有第一时间握上秦萱举着的手。
她细细地打量着，从手腕到指尖，最后停在那手心处被指甲掐出的几个月牙型压痕上。
向自已不爽的人低头是件这么痛苦的事吗，看来秦小姐下了天大的决心。
被审视者当然慌张，秦萱无辜地看了看朗婳，然后挤着眉毛往秦煜年那里投去求助的目光。
可惜秦煜年的秦是朗婳的秦，又不是什么大家族的秦，他装作不懂，一个劲地品茶。
“朗……”
“好啊，”朗婳适时出言打断，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我也得求秦小姐多指教。”
秦萱大汗淋漓，刘海都有些被粘湿了，歪歪扭扭地浮在额头上；她想干脆翻了桌子，叫朗婳有仇报仇，不爽就扇耳光，怎么都行，别这样似是而非地折磨她，但她不敢。
也不记得自已以前最擅长这么欺负那些出生不如她的女孩。
点到为止，朗婳随手捋了捋头发，示意曾小肙把合同拿出来。
曾小肙点点头，转而看着秦萱：“秦小姐，这份合同请您带给秦先生，这是我们现下能想出的最好的解决办法，如果他满意，还请签字。”
秦萱如得大赦，连忙接过合同，在几人眼皮底下放进包里：
“我一定带到。”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朗婳推了推茶杯：“普洱，不尝尝吗？他们家的茶叶还挺不错的。”
“不了不了，”秦萱咬着牙客套，“我还有点事，下次吧，有机会我请你们喝。”
秦煜年眉飞色舞：“哎呦那怎么好意思，这样，我送送您，跟老板说一声，让他把店里那毛尖给送点。”
眼见推脱不开，秦萱只好跟在秦煜年身后下了楼，全程没再和朗婳对上视线。
曾小肙等人过了拐角就忍不住笑起来：“躲你像躲洪水猛兽似的。”
“有吗？”朗婳续了杯茶，“我看不出来。”
“得了你，笑面虎；你没事儿跟他爸谈什么生意？秦家不是快被吃空了嘛，李正烨和唐钰抢着要吞并呢，你帮谁作敲门砖？”曾小肙问。
朗婳就回：“他们俩谁需要我帮？”
“哦呵呵，”小肙躺倒，“不是帮他们问的，你帮自已问啊，问什么，难不成还要把秦家吞并了，和李正烨唐钰抢饭吃。”
空气有几秒钟诡异的安静。
“什么？！”
曾小肙猛地坐直了，不可思议地叫：“你疯了朗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