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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淼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刻，她早已不会再生气了。
玉卿诀低垂着头，声音沙哑地说道，“清淼，若你不想成仙，我求你，把灵髓借给寒枝。”
“从此以后，我会照顾你。”他手微微颤抖着，“若是你不满意，我甘愿将我的灵髓剖给你。”
“行吗？”
玉卿诀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
还不等林清淼说些什么，温妍算是看懂了今日的鸿门宴。
她拔高声音怒斥道，“你是不是疯了！这是人！是跟你在一起过的活生生的人！”
林清淼抿着嘴角，“当年没问你，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这一刻是吗？”
玉卿诀呼吸一滞，“不...”
林清淼笑出了声，“事到如今，你依然要骗我？”
“是。”玉卿诀闭上眼，“只要你愿意，我可以...”
话音未落，林清淼扬手抽了他一巴掌，“咱们当年的情缘断了，你随我出来吧。”
刚刚还着急拦着的众人，现在一句话也都不说了，默默给玉寒枝输送灵气。
以保住她的性命。
玉卿诀眼中突然燃起希望，踉踉跄跄地起身跟了上去。
温妍急了，赶忙抓住林清淼的手，“清淼！不可！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小师叔！”她瞪着眼睛大喊，“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林清淼悲愤的心想，因为我活该呗。
她算是明白了，这哪是让她养老来了，简直比过任务还艰难。
“你也一同来。”林清淼拍拍温妍的手臂，推门走了出去。
玉卿诀跟在两人身后，掠过门外众多疑惑的目光。
他们也不知道林清淼要去哪里，只是跟着她一直走。
林清淼穿着一身青衣，走在最前方，在寒冷的冬夜里显得格外单薄。
温妍像个蜜蜂一样，围在她身旁忙前忙后地劝，生怕林清淼脑子一热做了傻事。
绕了一大圈后，林清淼寻了个山头停下了脚步，离着两人数十几米的距离。
“别动。”她清冷地说道，“玉卿诀，咱们今日就在此做个了断。”
说罢，她取出寒霜剑握在手中，“温妍，明日洗髓大会前吃了那丹药，你会没事。”
温妍心中一紧，“清淼！你千万别做什么傻事！我叫玄音门的人掩护你离开！”
“走还不行吗？走得远远的还不行吗？”
她语气哽咽，眼中流出泪来。
林清淼苦笑一声，“走了几百年，逃累了，不妨今日做个了断的好。”
玉卿诀张张嘴，“清淼...”
林清淼笑得一如几十年前温柔，“你师妹的命是命，旁人的就不是了，她需要灵髓才能活下去，我无所谓。”
“是吗？”她突然抬起手腕将剑横在了自已的脖颈之上。
“清淼！”玉卿诀赶忙大喊，“你别这样！有话我们可以商量！”
温妍边哭边骂，“玉卿诀！都是你害的！人各有命！你凭什么决断旁人？”
“她想不想成仙都不是你取她灵髓的借口！”
玉卿诀张张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林清淼看得清楚，这人是想劝她别死，又不敢劝她。
“林清淼！”
“你们怎么到了此处？！”
“......”
林清淼抬眼一望，孟祈安、池司晏、岁聿、禅千尘，还真是整整齐齐啊。
罢了，既然今日是个机会，那她就抓牢了。
“你要我的灵髓救你师妹。”她眼神扫过众人，“你要我的感情祝你突破，你要我死以求无后顾之忧，你也要我死好殉情后求得长生。”
林清淼虚笑着将目光停留在禅千尘的脸上，“你还不如你徒弟，起码他还知道区别好妖坏妖，你连人都分不清。”
众人被说得哑口无言，孟祈安尽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朝她伸出了手。
“阿姐，你把剑放下，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聊。”
池司晏上前一步，“是啊，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又怎么只会那么想？”
“总不至于这么多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吧？”
岁聿眯着眼睛看她，“别闹了，你过来，我们可以立刻回去办合籍大典。”
“剑脉宗的闲事，我不管了。”
事到如今，这群人唱得还是那么好听。
画的大饼完全能撑死她了。
林清淼叹息道，“情意只在说的时候生效，现在早就过去了。”
她只是想要找个情缘，能长长久久最好，做不到也无妨，又不是想要受罪，真拿她当傻子吗？
“看来，今日这个局面，唯我一人能解。”她勾唇一笑，“从前种种，全当是梦。”
温妍大喊一声，“不要！清淼！你快回来，别做傻事啊！”
“不是我要做傻事。”林清淼叹口气，“这是人心所向。”
不是她要死，是这个修真界要她死。
是这群人要她死。
温妍哭着跟众人隔开距离，“你们是不是都疯了！修仙修仙，连自已是个人都忘了吗？！”
岁聿绷起脸来教训她，“温妍！你给本尊回来！你是我玄音门的弟子！”
“大不了我从今日起不是了！”温妍擦干眼泪，“口蜜腹剑，天下宗门若都是如此，我宁愿不成这个仙！”
岁聿气急，“温妍！你现在过来，本尊不追究你...”
“够了。”林清淼突然打断，她看向众人，“我祝各位，得偿所愿。”
她粲然一笑，寒霜剑突然在她手中应声碎掉。
林清淼摇摇晃晃向后一退，“开玩笑，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想左右我？”她轻蔑一笑，“再过几百年吧。”
说罢，林清淼从剑脉宗的绝情台上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温妍上前追了几步，被岁聿施法勾住，只瞧见了一抹青衣消失在了云端之间。
绝情台，剑脉宗处罚迷失了心智的修士，此台一跃，粉身碎骨。
这下好了，林清淼是在他们眼前跳的，连尸首都寻不到。
这辈子不会再有人见到她了。
她什么也没留，给温妍留下了几盒丹药，把玉卿诀的寒霜剑还给了他。
她什么也不留恋，什么也不在乎，真的要跟过去一刀两断。
玉卿诀跪在地上，放声痛哭。
众人也不知道他哭些什么，为了玉寒枝还是林清淼，谁也说不清楚。
大抵只有他自已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