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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鬼道深受卫不渊的教导，一向都是他们坑骗别人的份。
这乍一被人坑了，还真叫他们有些适应不过来。
可偏偏林清淼一脸坦荡，端得平平。
好似正人君子。
柳窈咬碎了牙，“多谢林道友，我定禀报鬼王，改日亲自登门拜访。”
林清淼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多大点事，叫他给我传音，我会去。”
正好，保了那么几条命，卫不渊那一定还有不少好东西哇。
林清淼心满意足地搓搓手，替他们设下了一道法阵而后准备离开。
她路过禅千尘的时候放缓了脚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不走吗？不是要找我来着？”
禅千尘回过神来，“嗯，我们走吧。”
虽然不知道禅千尘找她何意，但林清淼心里也已然猜出来了个七七八八。
鉴于前两次的前车之鉴，当林清淼再次踏足在朝莱仙岛那一刻起，她就有了熟悉感。
刚刚醒来那一阵，林清淼也听闻过朝莱仙岛的事迹。
短短不过半年的时间，从前这里熙熙攘攘的弟子全都不复存在。
禅千尘也从诲人不倦的尊师成了修炼差点成魔的疯子。
真是万物皆可变。
虽然朝莱仙岛不再是求仙问道的好学堂，但好在这里的东西保存完善。
林清淼踏步在练武场上疑惑地问道，“我以前也来过这里？”
“嗯。”禅千尘微微笑着跟在她的身后，“来过两次。”
林清淼震惊，“两次？”
不应该啊，她不吃回头草，怎么还能一个人谈两次呢？
禅千尘好似瞧出来了她的疑惑，主动解答道，“我们百年前就相识了，那时候你被人追杀，我恰逢路过出手救了你，带你回了朝莱仙岛。”
林清淼若有所思点点头，被人追杀，听起来就很符合她。
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一点也不假。
“然后呢？”
禅千尘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练武场，“在这我教你法术，你教我画符，你过得挺开心。”
林清淼嘴角有些抽搐，那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她有什么不舒服的？
“是应该高兴，那我怎么...”
怎么就又跑了呢？
禅千尘像是清楚她要问些什么，也不藏着掖着，“那时候我门下弟子众多，他们对你颇有微词，也是我的错，那时不曾为你解释过什么。”
“后来有一日我去你院里喊你练剑，你已经离开了。”禅千尘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张字条，“这是你当时留下来的。”
林清淼接过去细细一看，字迹是她的不假。
“我们当时是什么关系？”
禅千尘一时间没料到她会问这句话，“好友。”
林清淼点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
“后来再见面，是你受伤，倒在了朝莱仙岛不远的地方，我将你带了回来。”
禅千尘收回目光，讲话突然变得艰难起来，“疗养，治病，我们曾在一起了段时间。”
“可我依然任由众人，伤你，恨你，怨你，误会你...”
林清淼也搞不懂他为何要这么做，只好猜测着问道，“既然如此，你是不喜欢我？”
因为不喜欢，所以才那么对她。
禅千尘瞪大了眼睛，赶忙摇了摇头，“不，我不是那么想的。”
林清淼更奇怪了，“那你为何...”
“我自幼时修行问道，至今已过百年，斩妖除魔、成仙便是我唯一的目的。”禅千尘仰头看着碧蓝的天空，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知道信念崩塌什么感觉吗？”
林清淼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虽然她不清楚这句话的意思，但她总觉得这个信念崩塌与她有关。
果不其然，禅千尘脚步踉跄，跌坐了下去。
林清淼正欲去扶他，就听那人低声说道。
“清淼，我们相识相知，再到那短暂的情缘，分别，至今已要百年。”
“于我而言，百年不过平常，于你而言呢？”
禅千尘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不解的神情，“我勘破天机，你知我看到了什么？”
林清淼后背猛地一僵，“什么？”
“你并无灵丹，也无灵髓，甚至于你从未修行过。”
林清淼终于明白这人为什么成不了仙了，不可否认，禅千尘很强。
在她回忆到的众人之中，若是说谁能最先成仙，林清淼觉得禅千尘定是第一位。
可这么多年，他却只是培育弟子，从未历劫。
林清淼后知后觉，或许，他早已历劫，但....
“什么时候发现的？”她坐了下来轻声问道。
禅千尘苦笑一声，“第一次历劫时不知为何失败，第二日与你相遇，后来为你治病时就有所察觉，没几日再次历劫，勘破天机。”
他勘破的天机，大抵就是林清淼压根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吧。
这也难怪，林清淼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她算是知道这人为什么也想她死了。
任谁能接受自已几百年苦心追求的东西产生动荡呢？
禅千尘生来便是要问道求仙的人，几百年斩妖除魔也随着他一同生长。
直到有一日，有一个人出现告诉他。
不是那样的，有人不是妖不是魔，甚至不能为这个世界中的人。
但她也能成仙。
这会是什么感受？
林清淼感觉她是一脚踹碎了禅千尘的世界观，末了还给他拼凑成了个三角形还给他。
跟他说：乖，世界就是这样的，还能转呢。
然后顺手给他转成了一地碎片。
残忍啊。
她轻叹口气，“很抱歉，其实我也想离开，尝试了太久都没有法子。”
“果真是这样？！”禅千尘迫切地想从她嘴里听到确切的答案。
林清淼抿抿嘴角，“是，你看到的天机不是假的。”
好样的，她这一脚踹的是真西吧碎啊。
禅千尘久久没有出声，他早就知晓了，只是不愿相信。
只要林清淼还在这世上一日，他就无法面对自已，也就成不了仙。
“当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那时候我也没怪你什么。”林清淼轻笑一声，将破东风握在了手中。
禅千尘眨眨眼，“你记得了？”
“是啊。”林清淼长吁一声，“全都记得了，一点没忘。”
绝情台于她，真是毫无用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