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张氏的认真与朱瞻基的自信形成鲜明对比,折射出王朝政治的纷繁复杂。
朱瞻基望着母亲离去的背影,手中皇帝的圣旨被他撕成碎片。
即便是爷爷的亲笔,他也认为这过分担忧了。
他心想,即便自己未曾获得那延长的五十年寿命,孙若微也绝无可能登上帝位。
在这个大明时代,女性的地位每况愈下,连民间都盛行起缠足之风,女性已然沦为男性的附属。
那些文官老爷们,又怎会容忍一个女人居高临下地发号施令。
他回到寝宫时,孙若微和胡善祥正围坐在桌旁谈笑风生,见到他突然归来,两人惊喜交加,纷纷起立致意。
“参见太孙!”胡善祥规矩地行了一礼。
孙若微则显得随性许多,轻笑着问:“汉王妃已经走了吗?”
朱瞻基微笑着回答:“她已经离去了。”
胡善祥那双大大的眼睛充满好奇,“太孙,真的是你杀了汉王?”
朱瞻基坦然回答:“除了我,还有谁敢对他下手。”
胡善祥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那个曾让风云变色的汉王竟被自己的男人所杀,她的敬畏之情更深了。
朱瞻基坐下后,胡善祥立刻为他斟茶。“我离开这么久,你们都还好吗?”
胡善祥急切地说:“都还好,只是时常想念太孙。”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朱瞻基温柔地握住胡善祥的手,历经一年多的征战,他们的重逢充满了感慨。
朱瞻基心中对那温柔乡的思念如潮涌,然而国丧之期,面对两位佳人,他也只能按捺,改口吩咐:“娘已动身前往接驾梓宫,你们也准备一下,去劝慰她们,切莫叫她们伤了身体。”
胡善祥轻声应诺,孙若微却似乎有难言之隐。
“有何事困扰?”朱瞻基察觉她的异样。
孙若微踌躇片刻,方才开口:“先帝的殉葬名单已定,有人向我求助。”
胡善祥急忙打断:“姐姐,这等朝政大事,非我等晚辈所能置喙,殉葬名单乃是由公公和朝臣定夺。”
朱瞻基惊诧:“竟还需以人殉葬?”
胡善祥无奈解释:“自太祖皇帝以来,新皇即位,后宫除了个别特许,其余嫔妃均得殉葬。此次安贵妃和朴妃也在名单之上,故而向我姐姐求助,希望得以幸免。”
朱瞻基对这殉葬制度心生不满,拍案而起:“何等残酷!”
孙若微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委屈,沉默不语。...
胡善祥缓缓开口:“姐姐她心地善良,所以才答应了她们的要求。”
朱瞻基叹了口气,转向孙若微,神情坚定:“我并非针对你,而是对父亲他们的做法有所质疑。皇爷爷已逝,继续实行殉葬,岂不是给后人留下话柄?”
孙若微眼波流转,好奇地问:“你的意思是?”
胡善祥心中困惑,殉葬乃历代传统,为何夫君和姐姐都持有异议?
朱瞻基关注的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他起身吩咐:“给我更衣,我要亲自去看看。”
胡善祥递过孝服,与姐姐一同为太孙穿戴,犹豫地说:“殉葬之事,是太祖所定,太子殿下也有拟定名单。”
朱瞻基语气淡然:“我若死了,你愿意为我殉葬吗?”
胡善祥一愣,慌忙跪地:“若太孙有令,我万死不辞。”
朱瞻基微笑:“若我不要求,你是否就不愿意了呢?”
胡善祥急忙摇头,急切地解释:“太孙,我绝无此意!”
朱瞻基温和地说:“起来吧,我若离世,不需任何人陪葬,也不会让这样的制度延续。这习俗早就该废除了。”
孙若微后退两步,深深一拜,由衷地说:“太孙英明!”
朱瞻基身着孝服,示意孙若微起身,忽然问:“徐滨是否已经启航?”
孙若微眉头紧锁,语气中透露出对徐滨航海安危的深切忧虑:“他难道还未启航?已有数月未曾得到他的音讯。”
朱瞻基面带笑容,信心满满地回应:“我这里还有一件宝物要交付与他。这地球仪将助徐滨精准导航,只要不是遭遇极端风浪,他定能安然归来。”
身着素白孝服的朱瞻基踏入停放梓宫的殿堂,环顾四周,见得众多皇亲国戚均已跪地。
然而,殿内的一幕令人毛骨悚然:几位殉葬的女子头顶白绫,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太监们在身后不耐地催促。
朱瞻基大声喝止,目光坚定,不顾可能触怒的藩王们:“我若登基,必将废除这等不人道的旧俗。大明不能继续豢养这些无所事事的藩王,他们只知享乐,不思进取,徒增国库负担,国难当头,却毫无作为,反而助长了贼寇的气焰。”
在朱高炽焦虑的目光中,他急切地责问道:“瞻基,你这是何意?快过来!”
朱瞻基成为了众藩王瞩目的焦点,周围是不怀好意的冷笑。
朱瞻基步伐坚定地走到大殿中央,环视四周的藩王们,微微一拱手,坦然说道:“诸位尊贵的宗亲,为何要为了一些女子的命运争执?皇爷爷在漠北离世,与京城相隔千里,此间的殉葬又有何意义?”
朱高炽因儿子的言论而焦急,急促的咳嗽让他无法完整表达。
藩王们则冷哼连连:“大胆妄言!”
“小子,我大明江山还轮不到你做主!”
“太孙,殉葬乃天经地义!”
“年纪轻轻便敢对长辈无礼,实属不忠不孝!”
“大行皇帝地下有灵,岂能无人陪伴?”
“你敢违背太祖定下的规矩,挑战祖制?”
面对这些手握兵权的藩王,朱瞻基的目光落在了一位胡须花白的老者身上,这位藩王语带讥讽。朱瞻基礼貌地一拱手:“这位十七爷爷。”
那位藩王昂首,不屑地回应:“我非你叔伯,我是你的十七爷爷。”
他心中暗想:这不就是那个被爷爷轻易摆布的倒霉兄弟朱权吗?
朱瞻基却微笑回应:“原来是宁王,瞻基有礼了。”
朱权冷哼一声,张扬地说:“小子,别跟我来这套,我向来公事公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