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苦涩一笑:“老二谋反案我一直未决,正是忧虑你株连过广。当时汉王党几乎让你无法喘息,满朝文武多与你有通气之谊,若株连,必将伤及朝廷根本,让人诟病我们父子无情。”
朱瞻基轻笑道:“父皇,二叔之事与汉王党不同,不必忧虑。除非涉及谋反,否则我不会轻易株连。再说,如此重大的决策,还需父皇您首肯。毕竟,您是皇帝,我是太子,您的儿子。”
朱高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调侃道:“现在才想起我是你父皇了?每次我作出皇位上的决定,你怎么就不记得这层关系了呢?”
这场对话不仅展现了皇家父子间的权力与责任,也透露出对历史的深刻反思。
皇帝朱高炽愤然道:“你哪次行动事先向我汇报过?你不经我同意,随意增兵,对着我下达的命令视若无睹。
我命令撤回奴儿干都司的驻军,你非但不从,反而增派兵力!杨士奇也因此频繁向我诉苦,说你屡次干涉兵部事务。“
朱瞻基面露难色,回应道:“父亲,我们毕竟是骨肉至亲,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明的安危着想。撤回奴儿干都司的三万兵力虽易,但我们不能放弃那片土地,更不能让女真人有机可乘,坐大成患。”
朱高炽长叹一声:“我大明每年在奴儿干都司耗费数百万两白银,却未见显著成效。长此以往,何时方休?不如及早抽身,让女真人自生自灭。我们在辽东严阵以待,一旦有变,大军顷刻便能抵达。如此,每年能节省巨额开支,你为何坚持反对?”
朱瞻基语气坚定:“眼光需放长远。女真人的威胁不容小觑。”
他决定详细阐述:“自古有云,‘穷山恶水出刁民’,东北的白山黑水正是如此。想当年,辽国强盛一时,百万铁骑横扫四方,然而完颜阿骨打就是从此地起兵,短短数年便覆灭了辽国。父亲,这些生活在苦寒之地的人,个个是天生的战士。如今我大明虽然强盛,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若我朝久享太平,军队懈怠,后果不堪设想。”
当国家衰弱时,他们会如饿狼般扑来,如果我们现在不采取行动,那就是给后世留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定时炸弹?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潜在的危险!
潜在危险?
朱高炽思考着奏折中的情报,感到难以置信,疑惑地问:“儿啊,即便我大明疲弱,又岂能让这些野蛮人得逞?我们有大炮、火器守卫,难道他们还能飞到北京城不成?
朱瞻基坚决地说:“再精良的大炮火器,也需要人来操作!父亲,此事关乎国运,就让我来处理吧。不消灭这些女真人,我无法向子孙交代!”
朱高炽一听到“消灭”二字便觉得不妥,反驳道:“与这些外族人打交道,当以仁义为先,用仁义去感化他们。
仁义?他们会对我们讲仁义吗?
朱瞻基心中默默摇头,他们显然不知道女真人一旦崛起,汉人将面临何种悲惨命运,更不知若让他们统治天下,中华将沉沦至何种境地。
即便是日本等岛国也会乘虚而入,我国差点因此亡国灭种,这都是女真人的罪过。与他们的仁义相较,刀剑复仇更为痛快!
此时,张懋赶到。
朱瞻基精神一振,问:“审问结果如何?”
张懋先行礼,然后回答:“启禀太子,武洁侯已经全部招供了。”
朱高炽略显紧张地问:“他都招供了什么?”
张趣缓缓地说:“据武清侯所言,是宁王主动找他,希望他为汉王洗清冤屈。”
朱高炽不以为然地反驳:“胡言乱语!宁王叔一贯淡泊名利,清心寡欲,地方上口碑极佳,先帝在位时也未发现他有任何不轨之举,他怎么可能去求助于武清侯做这种事情!”
张懋冷静分析:
“陛下,太子殿下早已命我等暗中调查宁王,如今武清侯一事,他所供述的情况与我们查证的事实完全相符。
宁王外表忠诚,实则狡猾,假扮成贤王,内心却对先帝的靖难之役怀恨在心,非但自己暗中谋反,还常对儿孙灌输此段仇恨,他在南昌结交权贵,勾结帮派,大肆敛财,招募不法之徒。
汉王被诛后,他又收留了汉王一派的人马。此次宁王进京祭拜,与楚王、齐王、湘王、辽王、秦王等都进行了秘密会晤,武清侯因是辽王亲家,得以知晓部分内情。
朱高炽惊疑地问:“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张懋回答:“这些王爷都认为陛下将实行削藩之策。”
朱高炽喃喃自语:“老二一去,他们就以为我会动手了!”
朱瞻基却面露喜色,想道:“这下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些藩王如同国家毒瘤,随着时间的推移,危害愈发严重,他们都是世袭罔替,子孙还要封为郡王,代代相传,其势比清朝的铁帽子王还要难以控制。”
朱高炽为了终结藩王制度,让大明之民得以休养生息,有意激起藩王的反叛。
果不其然,宁王首先举起反旗,公开指责太子篡改圣旨,意图诛杀汉王。紧随其后,楚王也杀了御史,起兵响应。
秦王、辽王、周王、湘王、蜀王等一个接一个地加入了这场叛乱。
在这股内乱风暴中,朱高炽夜不能寐,剧烈的咳嗽声在养心殿中回荡。
他的皇后张氏,虽然对丈夫的痛苦感同身受,却无力改变眼前的政治动荡。
原本,朱高炽打算为儿子解决这些遗留问题,但现在,面对群起反叛的藩王,他不得不准备颁布罪己诏,对儿子感到愧疚。
他心想:即便不激起他们的反叛,我也必须废除朱元璋所立的藩王制度,让大明百姓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即便是皇子封王,除非他们愿意远赴海外开疆拓土,否则不再赐予王爵。
册封太子之后,朱高炽感觉自己如同坐在火焰之上,备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