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停车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他站起来,伸手要去拍宗衍的肩膀,宗衍退开一步躲开。
宗老再次平静下来转过身,用背面对宗衍,“不管他的死是谁造成的,都改变不了你是我亲生儿子的事实,不管外面的情势怎么变化,你都是我的唯一继承人,这就够了。”
在他眼中只有利益。
利益才是最重的。
才会造就了宗衍这样的性子。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激动翻涌的情绪在心底里平复下去,“小弟不是您的亲生儿子,你可以把他赶出去,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为什么又要当着我的面?!”
那一幕成了宗衍永生无法忘怀的。
也让他一辈子遭受着别人的指指点点,身上永远背负着残害弟弟的罪名。
这些却都是他的父亲一手造成的。
“我不那样做,外面的人都会知道我戴了绿帽子,你知道到时候对我的影响有多大吗?”他总是有理由,实际上不过就个薄情的,自私寡义的男人,“你从小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吗?如果不那样做,你会有今天的成就。”
“权势难道要比人命重要?!”
“当然!”
宗老用手杖狠狠敲击着地面,“没有权势你的人命就是蝼蚁,别人想怎么践踏你就怎么践踏你,你那个前妻,梁姿真不就是吗?她没有人撑腰,没有背景,一个小小的贺家就能把她送进监狱,就算真的死在里面,都不会有人给她收尸。”
握着手杖,宗老掌心发紧,“孩子,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你是看不到吗?你以为你走在外面别人对你点头哈腰是真的怕你敬你,那是因为你姓宗,你享受了几十年这个姓氏带给你的荣誉,怎么,现在又要跟我讨论起尊严了,别傻了。”
“父亲,您说得很对。”
见宗衍认可自己。
宗老面色微微缓和,他又冷着脸补上一句,“可总有一天我会让您知道,我得到的荣誉和尊重,是靠我自己得来的,不是这个姓,更不是您,从小到大,您给我的也只有压迫,而不是一个父亲应该给儿子的爱,我有今天,拜您所赐。”-
这场谈话并不融洽。
至于以后宗老是会将宗彻扶持起来,还是其他,宗衍都不在意了。
一个刽子手的支持,他不需要。
一场大雨忽然降落。
宗衍头疼症发,又接到季锐的电话。
“先生,梁小姐去机场了,是宗彻送的她……”
知道她要走。
却不知道是宗彻送她。
为什么?
他所在意的,想要留住的,最终一个个都离他远去了。
挂断电话。
宗衍沉默了好半晌又突然开口,“去机场。”
舍弃了尊严身份,他也想要试着留住她。
前往机场的路上略有拥堵迹象,又下着雨,车辆缓慢前行着,姿真的行李在背后箱中,不知怎么,无端心烦意乱起来。
宗彻像是察觉了这点,打开收音机,想要缓和姿真的心情,“怎么了,是要走了舍不得吗?”
“怎么可能舍不得?”
她期盼这一天,已经期盼得太久了。
可后视镜中紧跟不舍的车辆还是引起了姿真的注意,宗衍早知道她会离开,不应该会来追。
那车里的会是谁?
这条路上车不多,那台车明显是冲着宗彻的这台车来的。
“你小心开,后面有车在跟。”
宗彻早就注意到了那台车,“我看到了,是季锐的车,应该是三哥,不停车吗?”
“不。”
姿真不想再跟宗衍有任何的纠缠。
哪怕只是一眼,都已经不必。
得了姿真的回答,宗彻加快车速,季锐注意到,连忙跟了上去,雨越来越大,宗衍原本只是想送姿真去机场。
可到了这条路上,看着她越走越远,心却好似被一把揪住,不由自主便开口催促了季锐。
“跟上去。”
或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季锐也想替宗衍争取一把,看着他这么多年过来的不易,心中总有些许心酸。
脚下踩重了油门,穷追不舍。
姿真目光集中在后视镜中,不想因为自己再制造出任何的交通事故,“停车吧。”
“停车?”
宗彻又确定了一遍,撇眸看向姿真,她点头,宗彻才忽然降低车速,季锐没料到,来不及踩下刹车,冷不丁便追尾撞了上去。
不等向宗衍解释,他已经下了车冲过去。
雨很大。
宗衍好似全然感受不到,在宗彻下车时他已经走到了副驾驶,拉开车门,手攥住姿真在解安全带的手腕,双眸赤红,映出破碎暗淡的光。
“你为什么跟他走?”
如果是姿真一个人要走,他不会再阻拦,更不会这样冲动。
可为什么,偏偏是宗彻。
“你在说什么,他只是送我去机场?”
姿真像是听不懂宗衍的话,坐在车中,看着他额前垂着的发稍正在滴水,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怜悯心。
正要开口。
却见他动了动嘴唇,心中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汇成一句,“求求你,别跟他好。”
谁都可以。
宗彻不行。
那是自己的同姓弟弟,他不能忍受心中的女人跟自己弟弟在一起,她分明答应过,不会跟宗彻发生什么。
可为什么,还是一起走?
宗彻站在车外,本想过去将宗衍拉开,抬起的步伐顿住,跟他的心境竟然完美重合,宗衍的不舍与他是一致的。
此时此刻的这点时间,他竟然想让给宗衍。
毕竟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临到离别,应该有更多想说的话,而他在姿真的人生中,所扮演的也只是一个过客。
宗衍比他更有资格。
不知那天姿真究竟跟宗衍说了什么才劝他离开,宗彻驾车驶离时,季锐撑着伞,站在打着双闪的车边,目送着姿真离去。
宗彻收回投射在后视镜中的目光,轻轻启唇,“三哥真的不想你走,我们的情敌,可这种时候,我竟然有些同情他。”
姿真释然地微笑着,“人总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他今天的眼泪,比不上我当初的万分之一痛,离开是必然的,我也不会同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