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走?”
听到声音宋礼连忙转身,看到是我后又指着不远处的另一条路:“朝家兄妹去那边转了转,一会直接回酒店。”
“我说你,”我顿了一下,“站在这里是为了等我?”
宋礼站的位置很巧妙,转过头就能看到我刚才逗留的故事酒馆。
要是说完全和我无关,那我怎么也不相信。
他没有反驳,只是转移话题:“你生气了?”
“生什么气?”
宋礼不合时宜的轻咳了一声,弯腰拎起自已的吉他:“拜托了,我的事暂时不要告诉他们,我不想你们因为我玩的不愉快。”
我不屑的斜视他一眼,神色有些不耐烦:“是我拜托你,别把自已想的那么重要,就算知道了,他们也未必在乎,就和我一样。”
宋礼撇撇嘴,嘴角的笑似自嘲,又似讥嘲。
“他们去哪了?”
宋礼道:“刚才酒馆老板说饿了可以去边上的芳草街,那边有家饺子很好吃,两人就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
朝家人,还真是以食为天。
相比于玉林西路的酒气微醺,芳草街虽然也有几家酒馆,但更多的已经充斥着各种特色小吃。
一路走走停停,直到二十多分钟后,我们才看到一家‘顺姐水饺’,朝云辞和朝瑶两人掂着脚排队,生怕自已的那份被别人吃了一般。
远远看到我们,朝瑶高举手臂:“嘉嘉姐!”
和我吃桂花汤圆不一样的是,这次我并没有排队,几乎是坐下就开吃。
朝云辞一口一个饺子:“我和我妹还商量着呢,要是你们不来,我们就打包回去。
“嘿嘿,一口饺子一口蒜,明年挣他几百万!诶对,宋哥你要不也吃点,不然就我一个人吃……”
朝云辞投给宋礼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宋礼乐呵呵的笑着:“不了,我蘸点醋就好。”
冬日吃饺也算是一种幸福,刚才口中的酒精味被瞬间冲淡,热气腾腾的饺子让身体也快速暖和起来。
吃到一半,朝云辞从朝瑶的小包中掏出一个食品袋紧紧包裹住的东西。
“嘉姐,来了成都这玩意得尝尝!”
我心下暗觉不妙。
果然,朝瑶率先发出鄙夷,用嗲嗲的声音看着朝云辞:“兔兔这么可爱,你竟然吃兔兔!嘉嘉姐,你不会……”
和我想的一样,不过我站在了朝瑶的对立面,兔兔那么可爱,怎么能不浅尝一下呢?
我竖起一根手指:“一口。”
结果就是,除了宋礼因为嗓子问题,真的只尝了一口,朝瑶也在我和朝云辞的大快朵颐下吃了起来。
甚至一只不够,朝云辞在中途还又跑出去买了一只。
我们四人有说有笑,一时间好像忘记了所有不开心的事情。
我从未想过,一碗饺子原来真的是可以带来快乐的。
犹记少时,对于饺子的概念就是过年,那个混蛋日日夜夜出去打牌,留我和我妈在家中和面、擀皮、包饺子。
他呢,人家饭点都不留他,输红了脸的回家大声嚷嚷,吃完就是睡。
他只小赌,是因为家里没钱。
那时家中烧的柴火灶,我最喜欢躲在厨房,因为暖和,白色的水汽浮在屋顶,雾蒙蒙的像是一片仙境。
母亲的脸很模糊,可我总能找到她。
现在,她的形象永远刻在了我的脑海,我却再也找不到她了。
“嘉姐?”朝云辞用手肘戳了戳我,递过来一个兔腿,“给你留的!贼而香!”
“谢谢。”
我接过兔腿,爸了个根的的,太辣了!
辣的我眼泪都止不住。
我下意识的喝下一口饺子汤,却被烫的更加辣了起来。
三人围着狼狈的我大笑,我也终于笑出了声。
“好吃吗,嘉姐?”
我点头,借势指着眼角那不明所以的泪光:“辣的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
我们回到酒店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多。
躺在床上,也许是下午睡过了,我怎么也难以入睡。
朝瑶洗漱完坐在笔记本电脑前,继续整理着自已的日志,同时处理编辑上的事情。
十一点多,她长长伸了个懒腰,扭头看我:“还没睡呢嘉嘉姐?”
“睡不着。”
“喔~”朝瑶从包中掏出一台平板,“我听我哥说你是艺术家?”
我尴尬的笑着:“谈不上艺术家,只是会学了点画画而已。”
她将平板放在我的床边:“喏,我替你买了procreate如果手痒可以试试。”
朝瑶很细心,她甚至还查询了绘画软件。
可拿到平板,我心中却空落落的,仿佛一时间也不知道想画什么。
我没对谁许过承诺,唯一的一次就是莫愁湖边对沈怀川说过,我要给他画一幅心目中的莫愁湖枫树。
其实我早就画完了,可迟迟没能交给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是因为答应了他?还是直接丢在他的桌上?
我收到过很多男生赠送给我的礼物,可我一次也没送出去过。
“嘉嘉姐!”朝瑶猛的搂住我,星星一般明亮的眼睛又一次眨巴眨巴,“宋哥,他唱歌真挺好听的!
“而且,他唱歌时会让人感觉在听一个故事,一个…悲伤的故事。”
“所以呢?”我看破朝瑶的心思,但还是反问道。
她看着我手中的平板:“可以吗?”
也好,应试教育这么多年,最习惯有题目的答案了。
“有个要求,我画完之前你不准睡觉。”
朝瑶可爱的让人很难没有想去调戏的欲望。
她耷拉着嘴角:“哼!不睡就不睡!”
一切画的很顺利,唯独宋礼的那双眼睛。
我几乎从未近距离直视过他,远远看去那双眼睛总是带着无尽的忧愁。
可今天的他,让我很难画出那种忧伤的感觉。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双眼睛我画了很多次,最终还是选择将画中宋礼的头低下。
他手中抱着吉他,他应该是快乐的。
画中,在众人的簇拥下,在酒馆老板娘热烈的邀请下,宋礼坐在小马扎上低着头弹着吉他,梧桐树干枯的树叶在枝头摇曳,树影相互交错。
在玉林路的尽头,在小酒馆的门口。
平板绘画要远比画笔来的慢,画完的时候朝瑶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我将平板轻轻放在她的床头,手机忽的传来一道消息提示。
是沈怀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