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岭缆车分为两段,在映雪广场下缆车时,寒气扑面而来。
另外三人还好,我则是被冻得瑟瑟发抖。
但一生要强南方女人,绝不会亲口在这雪天说出半个‘冷’字。
我们并没有在广场停留太长的时间,滑雪和彩虹滑道这些游玩项目并不是我们这次的主要目的。
上了个卫生间,吃了个热乎的关东煮,我和朝氏兄妹站在二段缆车的检票口。
宋礼出去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站在风中我又有些急躁起来。
还想着到缆车里缓和一下呢。
又过去了五分钟,依旧不见宋礼的身影,我整个人被冻得瑟缩,大衣领也完全遮不住风,耳朵几乎快要被冻掉了一般。
朝瑶和朝云辞两人站在一旁不断跺着脚取暖,口中哈出的热气几乎在瞬间变冷。
“我发信息给他。”
我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说好了只一起上个厕所的,竟让我们三个人站在冷风中等他这么久。
我最讨厌等人了。
就在消息准备发出去的时候,一旁的朝瑶拉住我的袖口:“嘉嘉姐,你看。”
顺着她的手势看去,我看到宋礼正努力向着我们走来,手上则是大包小包的拎了好多。
见我们一起看着他,宋礼掂了掂手中的东西:“忘了告诉你们,那边也有小商铺,一些常规的保暖衣物还是有的。
“那天在商场忘记了这茬,刚才看到这些又挺便宜的就顺手买了几件。”
我忽的再次自责起来,宋礼这家伙有什么事总是不喜欢说出来,搞得我几次三番的准备开口质问。
“谢谢宋哥!”
朝云辞看着宋礼递过去的针织帽迫不及待的戴了起来。
宋礼很细心,他给朝云辞的帽子和手套、围巾都是男生的标准黑,但给朝瑶买的就明显可爱漂亮了许多。
我心中有些发怵,礼物我收过很多,也拒绝过很多,但实话说这般实用的却是第一次。
而且,我不知道我在宋礼心中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不想要和朝瑶一样可可爱爱的帽子。
“嗯,嘉嘉姐的呢?”朝瑶看向宋礼手中仅剩的大包,“什么东西这么大,衣服吗?”
“嗯,山上很冷,今天风也大,如果有谁需要可以备用。”
宋礼说这句话的时候轻飘飘的,头也不抬仿佛只是在回答一个普普通通的问题。
他给我准备的是一顶黑色的贝雷帽以及绒质围巾,在递给我时又伸出手中的衣服:“如果冷的话你可以先穿一下。”
我迟疑了两秒,随即抿嘴继续嘴硬:“没事儿,我不冷。”
宋礼的手僵滞了好一会才缓缓缩了回去:“好,如果冷的话,记得穿。”
我点头。
缆车内是一隅小小的天地,将外界的冷空气全部隔绝,我珍惜着这片刻的温暖。
可当到了山顶日月坪的时候,我着实有些难以忍受那刺骨的寒风。
在栈道上走了十几分钟,我很快就跟不上他们的步伐,海拔问题造成的呼吸急促和低温侵袭让我在极短时间内变得气喘。
扶着栈道上的木桩,我听到朝瑶轻浅浅的嗓音:“嘉嘉姐,你就穿着吧,衣服也不丑,而且总是宋哥的心意嘛。”
她将冲锋衣从包中拿出,踮脚披在我的肩上。
“宋哥这哪是给我们备用啊,分明就是单独为你准备的,和你尺寸相近的女士冲锋衣给我们穿了才更不和谐。”
这一次我也没有继续嘴硬下去,他们给足了我面子,如果在山顶失态生病可就真的是不知好歹了。
为我披上衣服后朝瑶就再也不提这件事,只是搀扶着我静静的站在一旁。
“没事儿朝瑶,你们先走,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朝瑶立定:“他们两个大男人我才不想跟着,还是跟着嘉嘉姐好!嘉嘉姐身上香香的。”
我一脸诧异的看着她,她却噗的笑出声来:“真的,你平时用的什么洗发水?”
我知道朝瑶的心意,但还是忍不住戏弄她。
于是站起身走了两步,低头贴着她的帽檐小声道:“你嘉嘉姐这两天用的都是酒店的洗发水,如果说是香的话,那可能是…体香吧?”
这次轮到朝瑶瞪圆眼睛,像是一只受惊的猫一般看着我。
她和朝云辞一样,说两句总是容易脸红。
我看过一句话:这世间的真话本就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可后来有了胭脂,便分不清是真情还是假意。
我好像很久都没有脸红过了,也或许是胭脂涂得太久了,久到连我自已都分不清了。
宋礼和朝云辞的速度明显放缓,几分钟后我们再次站在了一起。
看着西岭山外的一切,我第一次切实感受到‘旷达’这词的真实含义。
仿佛心中所有的郁郁之情都随着漫山遍野的云雾散去,留下的只是一望无际的苍白云海。
再走两步,连成片的雾凇美艳至极,朝云辞被朝瑶强行拉去拍照,只留下我和宋礼两人站在原地。
他撇头看我:“听说前两年流行在雪上写名字,一个名字五块钱。”
“是吗?”我鬼使神差的心动起来,“那这么高的话,成本可贵了,我得收五十。”
宋礼笑的不明所以:“那你试试看今年还有没有市场。”
也许是四五千米的海拔冲昏了我的头脑,我竟然真的和宋礼较起了真。
我拿出手机:“五十,一定能卖出去!”
-韩秋忆
我在雪地上默默写下这三个字,随即拍照发送给韩姐:韩姐,你也算来过西岭了,给我点补偿吧?
对方很快发来一个‘?’。
紧接着,是依旧简短的两个字:多少?
我回:50
韩姐的转账来的很快:出息点,给你五百,玩的开心。
像是打了一场闪电战,我看着手机上的转账一时间手足无措,在她面前,我似乎也成了‘朝瑶’。
我蹲在地上歪头看了眼宋礼,他依旧站在栈道的边上眺望着远处。
我则是在雪地上又快速写下了一个名字。
沈怀川的钱不能不骗,作为我的老板,他安稳一天我浑身难受。
一张照片发过去后,我迅速用脚踏平:沈怀川,这雪写了你的名字,给点辛苦费。
可就在发出去后,我才下意识的看了眼手机左上角的时间,在他那儿,现在应该还是凌晨。
自觉冒失,我慌忙撤回刚才的图片和那句话。
可还是晚了一步:放心,我醒了,今天需要准备资料。
一口冷气瞬间冲进腔内:啊…那你准备吧。
沈怀川:要多少?
我:什么?
沈怀川:辛苦费。
我犹豫了很久,这玩意儿现在我说了,我不是人,我不说,我还不是人。
我:看着给吧。
仅仅三个字,沈怀川转给了我一千七百块。
我不知道他这个数字是怎么来的,但我也没心思考虑,生怕他是转错了想反悔,于是立刻领掉了转账。
领掉之后对面再也没发来什么,而我更是做贼心虚般的退出了聊天。
真是愉快的一天。
看见美景后,仅用几个字就赚了两千多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