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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瞒各位说，小人以前也有几亩薄田，去年卖掉的。”
“你开着河间最大的驴肉馆，生意兴隆，不缺银子，干嘛还要卖掉自已的田？”朱祐樘不解。
“唉！”，掌柜的重重叹了一口气，道：“您以为小人愿意卖啊！都是被逼的！”
“朝廷有明文，田地交易自由，不得强买强卖。你不愿意，谁还能强迫不成？”眼见皇帝不明白内情，陈青阳顺着掌柜问道。
掌柜的看了看楼下，时已未末，店里已经没啥食客，“不知诸位来到本地，听过一句俗语没有？”
朱祐樘道：“什么俗语？”
“一到河间不用问，无人不恨张鹤龄。”
“寿宁侯是国舅爷，高官厚禄，在北京荣华富贵之极，他一年能回河间几次，怎能这样遭人恨？十有八九是刁民嫉妒，故意编出这样的顺口溜来败坏他名声。”何建素来与张鹤龄交好，眼看皇帝朱祐樘脸色不善，遂厚颜为张鹤龄强辩道。
“您几位莫不是和张鹤龄有什瓜葛？算啦，您就当小老儿放了个臭屁得了。”既然有人替张鹤龄说话，掌柜的吓的不敢再说，心里暗暗懊悔，不该嘴欠说了这么多，他们这伙人若把刚才的话传给张鹤龄府上，只怕自已这驴肉的生意也就到头了。
朱祐樘怒向何建道：“闭上你的臭嘴，再敢胡说八道，让针工局给你缝上！”
正听到要害处，让何建搅了，朱祐樘不爽，陈青阳也是不痛快。在座的都看出来了，何建这阉货与张鹤龄有交情，自已以后君前说话要小心点，省的让这老乌龟坏了事。
“掌柜的，你莫听我这家奴胡说。都怪我平时疏于管教，才让这些奴婢们蹬鼻子上脸、胡乱放肆。我们行商南北，只图银子快活。什么国舅爷，皇亲国戚全不相干。劳驾你再说说，在河间该如何租地？”朱祐樘说完，看向牟斌。
牟斌会意，‘当’的一声，一锭银子拍在了饭桌上。
整整十两银子，比饭钱足足多出四五倍。
掌柜的看见银子，两眼放光，他不敢再说张鹤龄的故事，但看在钱的份上，出个主意，他还是乐意效劳的。“不知客官约莫要用多少田种菜？”
“怎么着也得三五千亩吧，最好是连成块的，便宜耕种。”
“您老想要的田亩数太大，平民百姓提供不了。方圆百里之内，能租五千亩地的只有张鹤龄家。听小人一句劝，张家的田，您还是算了吧。”
“顺天府那边，地租太高，故而来此。俗话说，买家是爷，张家再跋扈，总不会有钱不赚，跟银子过不去。”
“天上掉下个钢镚，都恨不得是他们老张家的。您租他家的地，和一个成语差不多，叫什么老虎、什么羊皮的……”
陈青阳哈哈笑道：“与虎谋皮吧。”
“对！对！对！是与虎谋皮，您真有学问。”陈青阳作为新科状元，学问自然不是吹的，可通过一个成语来夸他有学问，他受用不起。
“看客官满面春风，听小人一句劝，还是考虑考虑去静海、宁津租地吧，那边便宜些。”掌柜的冲着朱祐樘最后说道。
出了驴肉馆，朱祐樘再也按捺不住：“难道张鹤龄跋扈至此？！”
陈青阳、何建、牟斌等人不敢答，若真如驴肉店掌柜所说，张鹤龄在家乡恶名昭著，一至于斯。
朱祐樘身心俱疲，无心逛赏河间府城。
他想着找个客栈睡一觉，明天再作筹谋。
一行人向客店走去，正行之间，一声“非礼”的尖叫，打断了众人的步伐。
朱祐樘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二流子模样的丑男正在对一少女动手动脚。
四周围着几个打手，痞里痞气。不用猜，都是丑男的手下。
女孩能有几分气力，挣扎不出圈子，只能绝望地尖叫。
“畜生！住手！”一声暴喝，打断了丑男的‘好事’。
长相颇似三国庞统的丑男回过头来，不禁诧异，竟然敢有人搅自已的兴。
“他娘的，你狗日的骂谁？”丑男咆哮道。
作为本地一霸，这是他第一次当街听到有人骂自已为畜生，奶奶的，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陈青阳也想道。
喀嚓声响，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叫，丑男倒在了地上。
他的手下还没来得及上前解围，就趴下了。锦衣卫对付几个地痞流氓，自然绰绰有余。
朱祐樘向牟斌投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这孽障，竟然敢辱骂皇帝，若非顾及身份，朱祐樘真想上前亲自赏他两个耳光。
“你是谁家子弟，怎敢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朱祐樘怒道。
“凭你们也配问我姓名？赶快把我放开，不然，让你们全家死光光！”丑男恐吓道。
牟斌一脚踢到了他的肚子上，丑男痛苦的嚎叫起来。
“你再说一遍”，牟斌边踢边说道。
陈青阳原以为地痞之流，挨几下会跪地求饶。谁知这丑男，痛苦哀嚎不绝，但并未开口求饶。
奇哉怪也，若是好汉子，当一声不吭；若是怂货，当讨饶。结果这丑男嚎叫不求饶，让人不解。
“再给你个机会，想清楚了说”，牟斌微笑道。
若不是需要丑男答话，牟斌早割了他的舌头。辱骂皇上，罪无可赦！
“老子是侯府的人，绝不受人逼供。”丑男咬牙切齿道。
“侯府？哪个侯府？”陈青阳问道。
河间地界只有一个侯府，张鹤龄的寿宁候府。陈青阳这么问，是想让这狂徒自已说出来。
“我是寿宁侯府的，皇亲国戚，皇后娘娘的娘家！”丑男趾高气昂的说道。
不怪丑男得意，平时他在河间府惹点什么事，只要一说是寿宁侯府的人，立马万事皆休。眼见这红脸大汉下手越来越狠，当即搬出了护身符。
“寿宁侯府？敢问阁下是张鹤龄还是张延龄？”朱祐樘故意问道。
“放肆！我家老爷一品大员，你们几个喽啰，竟敢直呼我们老爷的名讳！”
“别人叫不得，我却偏偏叫得。你跟寿宁侯什么关系？”朱祐樘道。
“我是侯府管家之子张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