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然道:“这话怎么说?”
她想不通为什么让杨慎去做太子殿下的伴读会要了陈青阳的性命。
陈青阳道:“你觉得我聪明否?”
李欣然道:“小妹平生所见,聪慧之人未有如大哥者!”
在她的认知里,没有能与陈青阳匹敌之人,故而说的毫不犹豫。
陈青阳叹了口气说道:“你只是见得人少罢了。杨慎虽小,但其明慧不在我之下。若由他去做伴读,只怕太子殿下会自惭形秽,再也不愿读书。果如此,我教学无功而有过,何以对陛下社稷?”
自来太子伴读不能太伶俐,真要显摆的比太子高明,黄泉不远矣。
“我只是提个建议,你不听就罢了,何必生气!”李欣然反唇相讥道。
自相识以来,第一次见陈青阳发怒,李欣然诧异之余,不免觉得委屈。
陈青阳作揖道:“都是国债发行闹的,我态度不好。大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回。”
陈青阳如唱戏一般的声调逗笑了李欣然。
李欣然笑逐颜开道:“堂堂翰林老爷,学戏子说话,也不知道羞。”
陈青阳一本正经:“我与妹子说笑,为啥要害羞?”
两人又逗了一阵,各自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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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乾清宫。
皇帝朱祐樘急切的询问《开源三策》施行之成效。
户部尚书周经首先报喜:“仰赖陛下如天之德,户部上下实心用事,邮票一经发行,百姓皆是踊跃购买。户部怕供应不足,一面加紧印制,一面官卖。”
“官卖是价高者得,依陛下圣意,臣等按最高不超过三十文售卖。邮票利国利民,百姓多是溢价争购,且一买就是五张、十张起步。这十余日,邮票售卖铜钱折合二十多万两银子。”
周经一番絮絮叨叨表功的话,只有最后是关键。
朱祐樘听完大喜,半个多月的功夫,邮票竟然卖出二十多万两白银。
朱祐樘勉励道:“本月就有如此政绩,爱卿功劳不小!”,夸了夸周经,朱祐樘继续问道:“房票、储票呢?还有商税!”
听了一个好消息,朱祐樘想听第二个、第三个。
户部侍郎佀钟道:“房票、储票费用较高,殷实之家才会购买。臣不才,房票暂时售出三万多两,储票五万多两。至于商税,只是刚刚形成定制,现在离收税之时还差两个多月,故而未有收获。”
周经把出彩的说完了,剩下不亮光的只能由他这个副手汇报啦。
朱祐樘道:“爱卿辛苦!”
房票储票收入不及朱祐樘预期,所以朱祐樘只是象征性的勉励佀钟一句,功绩二字提也不提。
轮到陈青阳了,不等朱祐樘开口,陈青阳直接上前朗声道:“债券司共计发行一千二百三十五张国债券,筹集款项二百六十五万两!”
乖乖,二百多万两银子!
朱祐樘大喜道:“爱卿真是卧龙转世啊,举手之间就弄来两百多万两银子。”
陈青阳的半月收获,简直救朝廷于水火。
此刻的陈青阳在皇帝朱祐樘眼里不是爱卿,而是大明财神爷。
有了这位“神仙”,大明再也不用发愁收支不符啦。
周经、佀钟见皇上都拍陈青阳马屁,只得开口奉承了陈青阳几句。
在他们心里,确实也是佩服陈青阳十余日筹集二百多万两的大手笔。
对于这些夸赞,陈青阳是半点不受:“臣不过是驽钝庸才,周尚书佀侍郎才是劳苦功高!”
周经连忙摆手:“你弄来二百六十万两,还敢说自已是庸才?照你这么说,我和佀侍郎连人都不算了!”
佀钟虽未说话,脸上表情却很是玩味儿,那神情似乎在说,小子你别谦虚啦,给我们两个老家伙留点面子!
连朱祐樘内心也觉得陈青阳谦虚过头。
陈青阳道:“微臣并非谦虚。二位大人所得三十多万两乃是真真正正的收入。我筹集来的二百六十五万两银子是借款,明年要还的!”
皇帝喜上眉梢的表情一露,陈青阳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所以这会儿才大煞风景的说出要还钱这句要紧的话。
否则,皇帝老子还以为不用还呢!
果然,朱祐樘听到这话,脸色迅疾阴暗下来。
朱祐樘绷着脸问道:“明年还多少?”
陈青阳微微低头,恭敬地回答道:“回陛下,国债年利百分之三,到时除了本金二百六十五万两需要兑付外,还需支付八万两的利息。”
朱祐樘的眉头紧紧皱起,“八万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陈青阳解释道:“以八万两之成本,使用二百六十万两银子一年,花费并不算高。今年的商税、邮票等收入远远超过八万两,兑付国债利息不在话下。”
周经支支吾吾:“那个,那个,到期时,能不能不兑付?再给购买人开一张下年期国债,可否?”
陈青阳看了看周经,又看了看皇帝朱祐樘,痛心道:“这样的话,可就算是失信了!国债可是户部发行的,若到期不兑付,不只有损朝廷威名,还会导致老百姓再也不相信朝廷。”
言下之意,失信于国民,大明安能长久!
佀钟不以为然:“把国债换做下年国债,继续给购买人算利息,如何算失信?又不是不还他们,只是过几年还而已。他们的收入不也增加了吗?”
“若如此做,他们不会同意的。到期国债都不予兑付,谁还会购买下期?!佀大人,可还记得宝钞之事乎!”陈青阳反驳道。
大明宝钞自洪武时期发行,在流通过程中不断贬值,到弘治皇帝朱祐樘之时,几已无人使用。
陈青阳的意思是说,若延期支付,最后国债会和大明宝钞一样,烟消云散。
佀钟听完这话,一时想不到如何继续。
周经道:“我有个疑问,想请教陈翰林,”,不等陈青阳客气,周经继续说道:“既然必须兑付,你为什么不把国债期限定为三年、五年或者十年?这样岂不是更好!”
陈青阳苦笑道:“我知道尚书大人何意。您老是怕明年税收不力,到期兑付不了国债怎么办。可是您老想一想,明年可能兑付不了,三年后、五年后就一定能保证兑付的了吗?”
“需知,国债筹款每年都是有利息的,虽然是单利,经年累月算下来,也是一笔大开支。至于您说,为什么不定为三年、五年,那是因为国债是个新生事物。”
“老百姓以前听都没听过,贸然定个三五年,只怕众人担忧夜长梦多,无意购买。真要那么做,没人购买怎么办,强买强卖吗?!”
陈青阳恨不得给周经两个大耳光,爷爷我倒想弄长期国债,可办得到吗,办得到吗!
朱祐樘道:“国债按期兑付,绝对不许出现差池!至于明年偿还事宜,还是由陈爱卿负责吧!”
周经、佀钟连忙躬身道:“皇上圣明!”
“我尼玛……”,陈青阳心中骂了几句,然后躬身道:“臣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