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还疼吗?”
阿无行至身前,低头看着我的脚踝,轻声询问。
糟了,刚刚在那边搭了半天的戏台子,反倒把自己这边的戏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好在脚腕上被尖刺划破的伤痕是实打实的,也不至于把脸丢得太过彻底。
我摇了摇头,没有吭声。
四时花苑的西南角有一处水榭,阿无将我扶至廊下,蹲下身子查看着伤势。
“我竟不知,小姐还有唱戏的本事?”
见伤势无碍,阿无将我的鞋袜穿好,就着半蹲的姿势看我,眸中含笑。
也不知道他说的这个戏指的是哪个戏,我心里一慌,强装着镇定转移视线。
“谁叫她们算计我,今日一试,不过是想要让沈初宜急上一急,要不然,她们真当我可以随意欺负了。”
我虽对苏睿无意,可那到底是我母亲定下的婚约,苏家二老对我又不错,再怎么着,也轮不到温澜母女插手。
更不要说算计完了,还把我架在高台上忍气吞声。
“所以你是一早就设计好了这个局,专等着他们往里跳?”
瞧着阿无的神色中没有丝毫的不赞同,我便继续说了下去。
“十六载的婚约,苏睿若是不愿,苏家的礼也不会一年不落地往扬州送,退婚这事,他心里定然也是不痛快的,我约他在广陵台一叙,顺便透露了一些蛛丝马迹,余下的,他自己便会查清楚。
今夜有情人相聚,沈初宜肯定会跟着他,我只需要挑选好时机,恶心她一番就好了。”
只是没想到沈初宜这么不中用,将将两句话便跑了,亏我还费了半天的心思。
“三小姐对苏公子一往情深,小姐这一招也算杀人诛心。”
一阵清风吹过,水榭外的榕树叶子窸窣作响。
我看着阿无,有些犹豫:“你是觉得,我太过分了吗?”
阿无摇了摇头,用一贯温和的目光注视着我:“沈家没有想象中的太平,与其被他们拆骨入腹,我更希望小姐你能有自保的能力。”
我靠着廊柱,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今夜的月色极美,以致那挂在天际的牛郎织女星都黯淡无光。
月华落在阿无的身上,像是镀了一层蒙蒙的毛边。
远处的喧闹声被拉得很远,我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冲动。
“若是有机会,我宁愿带着你回到扬州快意江湖,也不愿困在这后宅之内,日日与他人勾心斗角。”
阿无微微一愣,耳尖不期然地开始泛红。
夜风忽起,不知名的花瓣飘落在人间。
“啪啪啪”
一阵巴掌声从身后传来。
我回过头,一个身着玄色长袍,腰间配着龙形玉佩的年轻男子从亭台后走上前来。
“早听闻本王未来的小姨是个妙人,今日一见,传言果然不虚。婉儿,你倒是好福气。”
宋婉儿从那男子身后出现,淡笑着应声。
见此形势,眼前这人定是宁王无异,我连忙带着阿无起身行礼:“臣女见过宁王殿下。”
我低着头,心里一阵惊慌。
也不知道那宁王是何时出现的,又到底听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