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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监视’时，竹瑶杏眸轻闪，悄悄瞥了眼主子的反应，见主子神色如常，心下微松。
之前告密怀嗣的事，幸亏主子没追究，还把她留在身边伺候，主子这般好，她往后绝不能再干背刺之事了。
宁晚棠喝了口热茶，语气淡然：“无论她之前在哪里当差，今后都是云阳宫的人，当和睦相处。”
就算是监视，也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跟裴知叙派来的人过不去。
“奴婢知道了。”竹瑶道。
一刻钟后，宫人们摆了一桌丰盛佳肴，菜式淡口，但色香味俱全。首到月上中天，酒足饭饱的宁晚棠才洗漱上榻。
皇城星光璀璨。
月色笼罩下的紫宸宫格外孤寂，殿内明亮，唯有细微的纸笔摩擦沙沙声。
刘公公躬身凑到御案边，轻声提醒：“陛下，夜深了，您也该休息了。”
帝王的视线从奏折中抬起，幽幽地盯了他一眼，“云阳宫那边什么情况？”
刘公公虽不知陛下为何只给宁姑娘一个末等才人位分，但看云阳宫的精心布置，便知陛下仍心系宁姑娘。当即将云阳宫的情况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禀报给陛下。
听到宁晚棠晚膳吃完一整条清蒸鲈鱼，帝王轻转着玉扳指，薄唇轻扯：“倒是好兴致。”
见帝王有了笑意，刘公公笑吟吟道：“柳才人怀着孕，可不得多吃点。”
话音未落，便见帝王投来的淡漠一眼，顿时背刺寒芒，自知说错了话，刘公公忙不迭埋下头颅。
“奴才愚钝！”
帝王面无表情道：“云阳宫偏僻，多派些人在附近值守，太医院的太医也得按时去请脉……”
这些话，陛下都吩咐好几遍了，刘公公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赶忙应和道：“陛下放心，都安排好了。这会儿快到子时了，为龙体着想，余下这些奏折明日再处理也不迟。”
“聒噪。”
“……”莫名被嫌弃，刘公公欲哭无泪，低头暗叹，自从陛下与宁姑娘生了误会，御前的差事真是越发难当了。
不过陛下也是，明明心里割舍不下，却要故作冷漠，赐假身份入宫，还安排在那么偏僻的宫殿，若无召幸，平日想见一面都难，这不是自找罪受么。
…
近段时间，礼部为了选秀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可不知从何时起，递到御前的选秀章程，常被帝王搁置在旁，不闻不问。
甚至在选秀当日，帝王只顾着处理政务，连面都不露，全由宋太后主理。宋太后倒是留了五六个贵女的牌子，可叫人大跌眼镜的是，帝王最后只选了个小官家的女儿，封为才人。
这位‘柳才人’名不见经传，听闻生得极为漂亮，仅是画像递到御前，就得了帝王青睐。
朝野内外议论纷纷，无不好奇这位‘柳才人’的品行才貌。究竟是何样的天仙，才能叫帝王在众多佳丽中，独中意于她。
至于柳才人的身世，据传生父是地方的五品官，后来双亲病逝，柳才人便入京投靠亲戚，与出宫礼佛的宋太后有了一面之缘，宋太后见她容貌姝丽，端庄贤淑，便让她入宫选秀。
关于这场大张旗鼓的选秀，最后只册了一位才人，还有另一种说法。
陛下勤政，无心风月，在宋太后几番催促之下，不得己才办了选秀。
柳才人是宋太后安排入宫的佳丽，陛下为全孝心，只能接纳。给‘才人’位分，赐居偏僻的云阳宫，种种迹象表明，陛下根本不喜欢这位才人。
不止朝野议论，后宫的风言风语也不少。
不明真相的宫人们都知道，自柳才人入宫，陛下从未踏足过云阳宫，可见陛下有多不喜这位柳才人。
而柳才人也很奇怪，入宫之后，不说争宠，整日待在云阳宫里，哪儿也不去。
大抵因她是陛下唯一的妃嫔，内务府、太医院、六司的人都不敢在衣食住行上亏待柳才人，甚至可以说当菩萨一样供着。
云阳宫的朱漆大门长时间紧闭着，底下的宫人们想探听点情况都无从入手。
秋风扫落叶，天气渐渐凉了。
待到三月胎稳，帝王于金銮殿将柳才人怀孕的喜讯公布，文武百官震惊之余，齐齐跪拜恭贺：“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天佑大渊！”
后宫的宫人们则是觉得不可置信，明明未见陛下召幸过柳才人，怎么突然就有喜了。
但这点疑惑，很快被打消，主子的事，下人如何能知全貌。陛下虽然鲜少涉足后宫，却是个有正常需求的男人，宠幸貌美如花的才人，实属正常。
日子平淡往前过。
宫人们渐渐发觉柳才人或许是真不受宠，哪怕怀了皇嗣，也不见陛下升她的位分或给些丰厚的赏赐。
加上云阳宫地处偏僻，有些爱偷懒的宫人，便完全忘了各司管事的吩咐，要么刻意躲云阳宫的差事，要么办事拖拖拉拉。
譬如这日，云阳宫所用的安神香没了，竹瑶早上便让内务府送一些来，可首到掌灯时分，也没见内务府的宫人送来。
竹瑶深谙后宫生存的规矩，原以为陛下心里有主子，纵使住的偏僻也无妨，总有机会和好如初，可入宫近两个月，陛下竟一次也没来过云阳宫。这些蠢奴才，打量着主子不受宠，便如此怠慢。
她气呼呼地进殿，本想发两句牢骚，可看见窗边怡然看书的主子，心里那点郁气只得咽下去。
“主子，这都晚上了，看书伤眼睛，还是早些休息吧。”竹瑶轻声劝道。
宁晚棠抬眸，瞥了眼竹瑶不自觉蹙起的眉毛，放下手里的医书，“你有烦心事？”
竹瑶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其实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陛下日理万机，连银砂都认为不至于报到御前，她何必给主子添堵，明早亲自跑一趟内务府取香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