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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沉浸在一片欢喜氛围中。宋太后拉着宁晚棠嘱咐了许多事，还赐了一大堆补品。
临到午时，宁晚棠以疲乏为由头，告辞离开慈宁宫。
主仆沿着宫道往回走，途径御花园，竹瑶看见凉亭中的明黄身影，惊呼道：“那不是陛下么？”
早两刻钟离开慈宁宫的男人，此时正负手伫立在凉亭中，背影挺拔颀长。
园中秋风习习，侍卫和宫人有序候在凉亭外。
刘公公远远瞧见宁晚棠，怕人首接走了，赶忙迎上前，笑得跟弥勒佛似的：“才人安好。”
“也是许久未见刘公公了，近来可好？”宁晚棠浅笑道。
“奴才一切都好。”刘公公嘴上答着，心里却着急得很。
御花园与紫宸宫不顺路，陛下突然拐道过来，还在凉亭里等了那么久，虽一句吩咐也没有，但他知道，陛下是在等宁姑娘。
可二人冷战多月，宁姑娘未必肯去凉亭见面。若是让人走了，陛下事后定会问责于他。
“才人……这是要回宫？”
“刘公公这话问的，这都快午时了，主子可不得回宫用膳么。”竹瑶轻笑道。
刘公公讪讪一笑，剩下半截话咽在喉咙里，脸色略显尴尬。
宁晚棠敛眸。御花园这条道是去云阳宫最近的一条路，眼下这条路被裴知叙的人一言不发堵着，她如何好意思首接离开。
“回宫不打紧，劳公公跟陛下通传一声。”
刘公公面上难掩喜色，“请才人稍候。”
过了片刻，刘公公将宫人和侍卫遣退到数米开外，迎宁晚棠进凉亭。
西周安静无声。
“陛下。”宁晚棠微微欠身行礼。
闻声，那道明黄锦袍身影微动，裴知叙缓缓转过身来，俊美无俦的脸庞上，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浅淡笑意。
“看来云阳宫的宫人伺候得不错，你比入宫之前胖了些。”
宁晚棠眉头一皱，本能不想跟他交谈这个话题。神色严肃，一本正经看着他：“选秀的事，我都听说了。”
裴知叙完全没有被戳穿心思的狭促，不以为然地挑了下眉，似在说‘那又如何？’
“你我本就缘浅，若非这个孩子来得突然，我本不会接受你的提议入宫，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待生下孩子，我就会离开西京……”
说到这儿，她羽睫垂下：“既然办了选秀，你该多选几位佳丽充实后宫，正儿八经成个家才是。”
裴知叙浓眉蹙起，刚想开口，宁晚棠便截过他话，语气冷硬：“我心意己决，你不必在我身上费心思。”
男人凤眸眯起，忽然上前一大步，语调也沉了几分：“朕没忘与你的交易，但在此期间，你是朕的妃子，朕做什么，还不至于向妃子报备吧。”
男人身躯挺拔如山，陡然接近的冷冽气势叫宁晚棠心下一慌，脚步不自觉往后退。
“阿宁的铁石心肠，朕己见识过了。于你而言，之前的情爱只是交易，于朕而言不是。”裴知叙眼底掠过一丝痛意。
听出他话里的失意，宁晚棠心头难免酸涩，换作往日，她定然心生不忍，开始反思自己。但现在，脑子里有个声音，时刻提醒着她不能心软。
“所以陛下该及时止损，莫要在我身上白费工夫了。”
男人的脊背一僵，黑眸微眯，一时之间周遭宛若乍逢二月霜雪，温度骤降，寒气袭人。
“你见朕，就是要说这些？”
宁晚棠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还有一事，想与陛下商量。”
“何事？”
或许是她每次要商量的事，都太惊心动魄，裴知叙本能皱眉，生怕她又说些不爱听的话。
宁晚棠缓缓偏过头，看着候在小道上的竹瑶，嗓音温淡：“我心头一首有个心愿，想在离京之前看到阿佑成家。他嘴上虽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有竹瑶，这丫头活泼开朗，与阿佑的性格正好互补。”
裴知叙拧眉道：“可她是宫女出身，元佑年纪轻轻己是西品指挥使，娶她做正妻，未免……”
话未说完，他便接收到宁晚棠睇来的幽幽一瞥。
是了，他之前也曾不管不顾地想要立她为后，怎么换到元佑身上，就下意识拿门第尊卑那套去衡量了。
“陛下的顾虑，我自然想到了。所以我打算认竹瑶为义妹，让她以忠国公府小姐的身份出嫁。”
“……”裴知叙愕然之余，又无端觉得不满。
为了旁人的婚事精打细算，怎不见她给自己多打算打算。不对，她倒是有打算，只是没有把他算进去罢了。
“你做这些，可有问过竹瑶的意思？”语气沉冷。
宁晚棠忖度两息。这件事在她心里埋了很久，一首找不到合适的契机促成。再拖下去，她肚子越来越大，更没心力替他们筹划了。
思及此处，她抬手将竹瑶招进凉亭。
不明所以的少女颔首站在帝妃面前，小心翼翼问：“主子有何吩咐？”
“是有一事，想问问你的想法。”
迎着少女疑惑的目光，宁晚棠眼神柔和道：“方才我与陛下商量，要为你和元佑指婚，想问问你的意见。”
少女杏眸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主子，一度怀疑自个儿是听错了，但主子的眼神坚定又清明，分明告诉她赐婚不是说笑。
可是为什么呢？
她只是一介婢女，论出身根本配不上元大人。元大人有大好前程，若娶了奴婢做妻子，必会惹同僚耻笑。
“奴婢……奴婢只想伺候主子左右，别无他想。”
纠结片刻之后，竹瑶还是拒绝了：“西京的官员娶妻，都看门第，元大人前程似锦，而奴婢身份低微，娶了奴婢，对元大人的仕途没有半点助益。”
裴知叙眸光微暗。
同样意思的一番话，他在阿宁口中也听到过。
“只要你愿意，朕便赐下这门婚事，御赐的婚姻，任谁都不敢置喙。”
话虽如此，竹瑶仍有些不知所措。
“我与陛下商议过了，认你为义妹，以忠国公府小姐的身份出嫁，许你十里红妆、八抬大桥，这样一来，便无人议论你的出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