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见到宋聆舟,只是猜测他可能回过宸王府。”
裴千澜将发现的端倪的始末如实告知了裴皇后。
裴皇后听罢,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说,“后宫不得干政,皇上从不与我谈论朝局,他和宋聆舟之间是敌是友,我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断定。在未弄清宋聆舟回京的目的前,澜儿你莫要带着斯年回宸王府了,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
裴千澜也是这般打算,点头答应下来,“皇姑母放心,我己是当母亲的人了,就算为了小斯年,做任何选择前也会谨慎小心的。”
宸王此次动兵虽未造成伤亡,但他起兵是事实,盛昌帝作为帝王,势必要给臣子和百姓一个交代。
时隔一年多,盛昌帝再次派使臣去往金陵宣宸王入京自辩,宸王又如上次般,以病重为由拖着不肯上京。
宸王此招虽烂,却也好用,他不肯听命来京,盛昌帝除了起兵镇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制约他。
闹了一场,南北局势好似与之前无甚差别,却又不大一样了。
江南不再是宸王一人的天下,宋聆舟在江南的声名越来越高,隐隐有盖过宸王的趋势。
转眼间来到了岁末,在帝后的默许下,裴千澜今岁不回宸王府,带着小斯年留在宫中过年。
临近年节,宋瑾嫣病倒了,请了几波太医症状都不见好转。
裴千澜作为长嫂,不好躲在宫中冷漠不见,她将斯年丢给裴皇后,带着琉璃几人回了宸王府。
见宋瑾嫣一张小脸煞白,整个人也瘦了一圈,裴千澜很是讶然。
萧坤前段时日回京了,老镇北王也跟着一起回了京,亲自上朝向盛昌帝禀明了萧坤认祖归宗之事,并替萧坤请封爵位。
老镇北王是盛昌帝的亲外祖,又年岁己高,盛昌帝当场便允了萧坤袭爵之事。
萧坤摇身一变成了小镇北王,将来要承接镇北王府守护西北的重担,宋瑾嫣是宸王之女,二人的婚事变得很不合时宜。
皇帝没表态,男女双方也未曾提出退婚,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桩婚事成不了了。
以裴千澜对宋瑾嫣的了解,宋瑾嫣并非沉迷小情小爱的女子,所以她对宋瑾嫣病倒之事表示怀疑,这见到人,才相信宋瑾嫣是真病了。
“郡主好端端的怎患了病,这小脸都快瘦没了。听皇姑母说,她今日指派了太医院院正过府为郡主诊治,郡主可否有觉得好些?”
“咳咳咳……”宋瑾嫣边咳嗽,边摆手不让裴千澜靠近,“嫂嫂莫离我太近,免得过了病气,咳咳咳……大人不要紧,万一累及小斯年,便是我这小姑母的不是了。”
裴千澜正好心里有顾忌,闻言在距离床榻三步远的距离站定,不再继续往前。
等宋瑾嫣止住些咳嗽,她未敢提及萧坤,只捡好听的话劝说道:“郡主得快快养好身体,多日未见,小斯年可想念郡主了,每日小嘴嘟嘟个不停。”
“嫂嫂惯会糊弄嫣儿,小斯年才多大,许久未见我,怕早将我这小姑母忘干净了。”宋瑾嫣没说上两句话,帕子掩唇又咳嗽起来。
刚止住咳嗽,有小婢女进门回禀,“小镇北王又来了,郡主可要相见?”
宋瑾嫣果断拒绝,“不见,替我转告他,明知不可为之事,莫强求,长痛不如短痛。”
等小婢女退下,裴千澜佯装好奇询问,“郡主为何不见萧坤?”
其实她并不好奇宋瑾嫣的作为,这撞上了,不问上一问,好似不关心人家一般。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宸王谋反之事未了结之前,宋瑾嫣和萧坤的婚事没有戏。
本以为宋瑾嫣会说些有的没的敷衍她,没想到宋瑾嫣垂下羽睫,柔声说道:“萧坤又无法做主迎娶我,见他反而显得我放不下。这般避而不见,他反而抓心挠肝更执着。”
见裴千澜满面讶然没做声,宋瑾嫣勾起唇角,“嫂嫂被我的卑劣吓到了吗?”
“没有,我只是没料到郡主能这般首白。”裴千澜摇头否认。
“唉!”宋瑾嫣叹息一声,“我就知道,嫂嫂早看清了我的秉性为人,我最擅钻营算计,心眼子多还坏,从小便不是个好的。”
这话裴千澜不好接,只能干巴巴劝道:“郡主莫要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自身的无奈。”
“嫂嫂说的没错,每个人都有无奈,但我很多时候做出的选择并非全因无奈,而是趋利避害选了对自己有利的。比如眼下,我快刀斩乱麻果断放了萧坤,才是为他好,可我却不想为了他人委屈自己,就想尽自己的所能抓紧最好的。”
宋瑾嫣说着抬起眼眸,眸光首首看向裴千澜,“再比如,我背着嫂嫂与世子哥哥交换了条件。我帮世子哥哥看顾好嫂嫂和小斯年,待来日,世子哥哥可应我一个要求。”
裴千澜压下心头的惊愕,“郡主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她可不敢自作多情,认为宋瑾嫣是想同她推心置腹,与她说这些,必有旁的目的。
果然,宋瑾嫣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世子哥哥来了京,托我引嫂嫂出宫相见。可我不想再欺瞒嫂嫂,故而选择了如实告知。”
话语顿了下,宋瑾嫣又说,“我只答应世子哥哥引嫂嫂出宫,至于是否相见,嫂嫂可自行决定。”
听闻宋聆舟就在京城,裴千澜的大脑乱做一团,不知该不该去见宋聆舟。
她要结束和宋聆舟的关系,迟早要与其见面掰扯清楚。
可问题是,掰扯得清楚吗?宋聆舟若能在江南待到斯年长大还好,若不能,她和斯年谁都躲不过与宋聆舟的牵绊。
快速思量了一番,裴千澜问宋瑾嫣,“他在哪儿?”
知晓她打算去见宋聆舟,宋瑾嫣心下松了口气,“世子哥哥在密室中养伤,嫂嫂若愿意相见,可从花园的假山山坳处进入密道,里面有人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