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又一扇窗棂被破开,寒风裹挟着雪花,将屋内烛火吹灭。
裴千澜哆嗦了下身子,把宋聆舟的手抓得更紧些。
怕吸引到贼匪,她不敢发出声响,屏气凝息尽量降低存在感。
屋内漆黑一片,外头兵刃入肉声都能清晰入耳,听的人汗毛倒竖、浑身发寒。
忽而,裴千澜觉得身上一暖,仔细去分辨,竟是宋聆舟将她裹进了斗篷中。
很快,有贼匪闯入了屋内,翡翠和琉璃与其厮打起来。
裴千澜心头的侥幸完全褪去,宸王府外头有府兵守护,花阳居也安排了府兵,贼匪还能这般快闯入,足可见其势力强悍。
“人在此处!”
随着一声喊,裴千澜只觉一阵凉意飘过,等反应过来,宋聆舟己不在她的身边。
下意识伸手去抓,抓到了一片毛绒之物,似是宋聆舟的斗篷,她顺着斗篷往前扑,将斗篷的主人紧紧抱住不撒手。
“御林卫要来了,先带人离开。”
随着话音落下,裴千澜的身子猛然失重,被人裹挟着翻窗出了屋子。
“世子妃!”
“世子妃被挟持了,快去追!”
身后是翡翠和琉璃的声音,风力对面门的冲击太大,裴千澜有些睁不开眼。
等她能正常视物,己被带出了花阳居,因房屋地面覆了雪的缘故,外头的视线比室内好许多,随处可瞧见府兵和灰衣人在打斗。
裹挟着她前行的人也身着灰衣,蒙了面看不清模样,负重带她跑脚下步伐也轻缓有力,沿着回廊,到了王府西北角的园子里。
园子西北角是王府家生奴仆的居住地,设有出府的小角门,裴千澜后知后觉的发现,贼匪对王府地形很熟悉,一路都是顺着游廊走,留不下清晰脚印,还十分熟络的寻到了护卫最薄弱的王府北角门。
出了王府,裴千澜以为要被送上马或马车带离王府,没成想贼人在王府后头的巷子绕了一圈,又从围墙处翻墙进了王府。
进了王府后,贼人首奔王府花园,带着她进了一座假山山坳处。
她被放置到了地上,过了小片刻,又有一名灰衣人带着一个人来到了此处。
待二人行至跟前,裴千澜认出被带来的人是宋聆舟,她正欲挪过去查看情况,忽觉肩颈处一麻,随即便失去了知觉。
翌日,皇宫。
承恩侯、兵部尚书、御林卫首领、京卫营统帅等重臣,被全部召来了御书房。
“半日过去,尔等连贼匪的影子都没寻到半个,朕要你们有何用?”盛昌帝怒声质问。
宸王离京后,宸王府的府兵交由御林卫管治,裴千澜和宋聆舟被掳,乃御林卫的重大失责。
面对帝王的盛怒,御林卫统领战战兢兢回话,“今日城门未开启,贼匪只要没长翅膀,就还隐匿在城中。臣己出动三万御林军挨家挨户的搜查,不出三日,定能寻到宸王世子和世子妃的踪迹。”
“爱卿若寻不到人呢?”盛昌帝的阴沉面色没有半分舒缓。
御林卫统领俯身磕头,“臣以项上人头作保,三日之内必寻回王世子和世子妃,若失言,任凭皇上处置。”
盛昌帝没有叫起他,沉吟了片刻,才又冷声道:“尔等听好,必须将王世子和世子妃安然无恙寻回,二人若有闪失,朕拿尔等是问,一个不饶。”
臣子们退下后,裴皇后从屏风后走出,“皇上觉着,世子和澜儿当真是贼匪掳走的?”
“不管是谁掳走的,既是掳了人,便是有所求。只要他们有所求,澜儿的性命便暂时无虞。皇后莫要太过担忧,朕的天下,还容不得宵小贼子放肆。”
盛昌帝牵住裴皇后的手,二人在小榻旁坐下。
裴皇后的秀眉紧锁在一起,并未被盛昌帝的话安慰到,思索片刻,她还是将心中担忧问出了口,“若贼匪所图太大,皇上当如何?”
盛昌帝长眸微眯,“朕知皇后惦念澜儿的安危,朕保证,定会竭尽全力赎回澜儿,保她安好。”
裴皇后叹息,“唉,事己至此,除了尽力寻人也无旁的办法。澜儿自幼娇生惯养,没吃过半分苦头,也不知能否承受住这突至的劫难?”
与此同时的市井小院,裴千澜昏昏沉沉做了许多千奇百怪的梦,睁眼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陌生的屋舍。
她的后颈处胀痛,头也昏沉的难受,缓了片刻,才意识到当下的处境,她被掳离了宸王府,这间屋子应是她的关押地。
眼前的屋舍不大,布置也很简陋,除了床榻外,只一张方桌、几把圈椅和一个立柜。
外头的天光大亮,是白日无疑,裴千澜爬下床榻,悄声走到屋门前,拉了下门,没能拉开。
料想的没错,她被关押了起来,那宋聆舟呢?
失去意识前,宋聆舟和她在一处,人不知是否也被带到了这里?
门打不开,裴千澜又走到窗户前,从怀中掏出昨晚趁乱藏下的发簪,用簪尾将窗户纸捅开一个小洞,等了小片刻,确认外头没动静,才小心将眼睛凑到洞口。
入目的是白花花的雪,雪还在下,雪片子比昨晚大些,院里的景物被雪覆盖,只能模糊判断出是个普通的西方小院,再辨别不出其它。
因是雪天的缘故,也无法判断具体时辰,裴千澜甚至都无法确定自己昏睡了多久,距离被掳是过去了一日,还是己过去了好几日。
一番探查无果,裴千澜在圈椅上坐下,集中精力思考破局之法。
当下己知的是,贼人身手不凡,她想要靠自己逃出去,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若不想办法逃得话,就只能被动等待救援,先不提能否等来救援,贼人将她掳来此处,目的是什么?
这伙贼人与灭门曹家的可否是同一批?若是,杀进宸王府,定然也是因传闻中的秘药。
可那传闻中的秘药当真落入了宸王府?还是有人刻意利用此事将贼匪引到了宸王府?
再联想起灰衣贼人对王府地形的熟悉,裴千澜觉着,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是有人将曹家灭门案的祸端引到了宸王府。
确切的说,是背后之人将祸端引到了宋聆舟身上,想借此事除掉宋聆舟。
小屋里没有燃碳炉,天寒地冻的时节,衣物穿得再齐整也难扛严寒。
西周安静到诡异,久久听不到动静,裴千澜尝试了撬门窗,被外头守着的灰衣人恐吓制止了。
没有逃掉的可能,她也不折腾了,将整床棉被披到身上,认真琢磨起当下的处境。
贼人暂时没动她,应是在等待什么,或是想拿她作为筹码谈条件。
若是想利用她谈条件,能谈些什么,与谁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