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千澜被针对了一段时间,班主任突然偃旗息鼓了,那名男同学也没敢再欺负过她。
她以为是自己的坚持取得了胜利,可怎么都没想到,竟是徐琴找了那名男同学的家长,撒泼威胁不许人家孩子再欺负她,还跑到学校求了班主任,拜托班主任照顾她。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高中时,她反抗校园暴力重伤了人,要面临无限期的停课处罚。
她做好了提前结束学业的准备,事情却峰回路转,学校以备战高考为由,撤销了对她的惩处。
如孩童相信光一样,她以为最终是正义取得了胜利,到头来又是徐琴默默扛下了所有。
徐琴的记事本中写着,‘之前觉得当众给人下跪比被扒光衣服还丢脸,可比起软软的光明前途,丢脸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目标达成的那一刻,我没有了半分的窘迫,竟还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眼泪淌落后风干,风干后再淌落,裴千澜毫无所觉,从一行行,到一字一句,她将记事本中的所有内容都看了一遍。
徐琴从未在她面前抱怨过,每每出现在面前时都是笑盈盈的和顺模样,导致她一首以为徐琴过活得很好,当初是因贪慕虚荣才抛下了她。
看完记事本,她才知道事实并非她以为的那般,爸爸离世前欠下了很大一笔债务,当时的徐琴想要活下去,改嫁是最好的选择。
徐琴的现任丈夫答应帮忙还债,提出的条件则是不能带着她过门,必须尽心尽责教导两个继子长大,故而徐琴将她放到舅舅家是无奈之举。
且多年来,舅母以各种理由朝徐琴伸手要钱,她以为没有过的养恩,其实一首都存在。
徐琴突然频繁出现在面前,也并非想笼络她,是因知道自己患病时日不多,想要多看她几眼。
母女间的误会解开,裴千澜终于知道,她的母爱与旁人不同,但也一首都存在。
起初看完相册和记事本,裴千澜只是觉得很难过,动不动就泪目想哭。
尤其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脑中会不断复盘徐琴对她的那点好。
而她骂过徐琴的那些话,恶毒到无法再启齿的那些话,如咒语般刻进了她的心里,如何都挥之不去。
她开始失眠,整夜整夜的熬,熬到头痛欲裂也睡不着觉。
安眠药吃了一瓶又一瓶,再到后来,吃安眠药也睡不着了。
白日如上了套的牛马般不敢停歇,晚上还要承受失眠的煎熬,生活好似只有痛苦存在,她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终被确诊患上了抑郁症。
除了药物治疗,医生让她想开些,放宽心,病情才有好转的可能。
其实不用医生讲,她也知道自身的症结所在。
她因愧疚,悔恨,将自己困在了一个无形的牢笼中,挣脱出来看似不难,却如何努力都做不到。
她每时每刻都在后悔,后悔不该用那般恶毒的语言骂徐琴。
想收回那些话,回到徐琴临死前,告诉她,她不怨恨她了,她一首都是在意她的。
就在裴千澜痛苦到快要熬不下去时,莫名奇妙穿了书。
如今的她换了副躯壳,己不再是现世的裴千澜,却仍放不下前身的种种。
午夜梦回时,还会梦到徐琴卑躬屈膝的求人,为保住她的学业给人下跪的模样,以及她骂徐琴的丑恶嘴脸。
“澜儿,澜儿,皇姑母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见裴千澜的情绪低落,裴皇后轻声唤道。
裴千澜收回思绪,对着裴皇后扯出一抹笑,“侄女都听明白了,皇姑母放心,侄女任何时候都不会委屈了自己个儿的。”
她眸中闪着泪光,勉强挤出笑意的模样还不如不笑呢!
裴皇后眸色冷凝,拉起她往乾清殿走,“定是皇上逼迫了你,莫怕,姑母替你做主。”
不愿帝后因自己起了龃龉,裴千澜忙拉住裴皇后,“皇上没有逼迫我,皇上他同皇姑母一样,也让我自行选择留京与否。是我自己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不知到底该作何选择,怨不得旁人。”
“真的?”裴皇后不信。
裴千澜点头保证,“皇上他确确实实没有逼迫过侄女,皇姑母若不信,我可以发誓。”
“罢了!”裴皇后轻叹一声,“你这般早进宫,早食定没吃好,先随姑母回长春宫将肚子填饱了,为难的事儿慢慢想,不着急。”
“不用麻烦了,侄女没觉着饿。”裴千澜晨起通常没什么胃口,这心里又装着事儿,吃不下东西。
裴皇后像总担忧孩子饿肚子的传统长辈般,坚持道:“长春宫的小厨房做出了新样式的糕点,宣软香甜,不饿也尝尝味道。”
裴千澜没想到的是,裴皇后口中的新样式糕点竟是蛋糕,还是烤出来的金黄小蛋糕。
蛋糕做成了五瓣花朵的形状,色泽金黄,散发着的香甜蛋香。
见她看着蛋糕发愣,裴皇后笑着催促,“厨子倒腾许久才做出来的,你自幼喜欢甜食,快尝尝合不合口味。”
裴千澜压下心头的惊疑,捏起一块花瓣蛋糕放入口中。
入口在宣软香甜,还有淡淡的乳香,应是加了牛奶或羊奶。
蛋糕的口感适宜,没有丁点的奶腥味,不比现代蛋糕店做出来的口味差。
可蛋糕为何会出现在古代,配方比例还能掌握的这般精准,难不成除了她还有穿书者?
快速将一块蛋糕吃完,裴千澜佯装好奇询问,“这糕点太好吃了,之前从未见过,是哪个厨子做出来的呀?”
秦姑姑笑着解释,“这蛋糕是皇后娘娘琢磨出来的,娘娘她念着世子妃喜欢吃甜糯宣软的吃食,想出了将蛋液打发了的巧法子,又让厨子尝试了好多遍,才将这花瓣蛋糕做得宣软可口。世子妃喜欢吃就好,没枉费娘娘一遍遍的费心折腾。”
闻此言,裴千澜心头的疑惑更甚。
蛋糕的法子是裴皇后想出来的,有问题的就是裴皇后本人无疑了。
可若裴皇后也是穿书者,并非她的原装姑母,为何还会真心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