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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泪滴在鎏金鸳鸯枕上，李承稷的折扇挑起翡翠帘，正撞见苏明琬往花魁凝脂般的后背抹药膏。那药膏混着朱砂与雄黄，在烛火下泛出诡异的金红。
"公子好狠的心。"花魁绾娘转身露出雪肩，腰窝处赫然是道鞭痕，"前日刘员外拿妾身当田契按手印，公子也不拦着..."她尾指蘸着胭脂，在承稷掌心画出个"蓝"字。
承稷的磁石扇坠突然吸住妆奁里的金簪："姑娘这伤疤走向，倒像淮北三县的河渠图。"他指尖划过朱砂药膏，淤痕遇热显出新纹路——竟是蓝玉别院周边的私垦田产。
门外忽起喧哗。龟奴拍门急喊："锦衣卫查案！"绾娘猛地将承稷推进浴桶，胭脂水泼洒间，苏明琬的药杵敲碎瓷枕，露出夹层里带血的地契："快！用雄黄水描她背上的图！"
承稷浸在花瓣下的手突然摸到团油布，展开竟是半本鱼鳞册。册页浸水后浮起青楼女子的手印，每个红指印都对应一处被强占的民田。他咬破指尖在浴桶边沿急书，血字遇蒸汽显形："田契缝在鸳鸯被夹层。"
"搜！"门板被踹裂的刹那，苏明琬甩出药纱帐罩住绾娘。朱砂混着雄黄在纱帐蒸腾下变色，将花魁后背的淤痕投射到墙面——赫然是蓝玉封地的全貌图，连暗渠走向都与私盐路线重合。
锦衣卫千户的绣春刀挑开纱帐："好个李秀才！狎妓狎到..."刀尖突然转向绾娘后背，"这妖女背上的鬼画符，莫不是白莲教的..."
"大人看仔细了。"承稷甩出湿透的鱼鳞册，"这'鬼画符'里可有您老丈人的田庄？"册页贴墙的瞬间，朱砂图与鱼鳞册重叠，显出新安江畔三百顷无主良田——全挂着锦衣卫将领的腰牌。
绾娘突然扯断珍珠项链，玉珠滚落处露出肩胛骨上的烙印："妾身本是新安江畔农女，六年前蓝将军圈地..."她转身时腰窝鞭痕开裂，血珠滴在铜镜上竟显出手写状书："民女林绾儿，愿以身为纸，血为墨，告蓝玉强占民田七千顷。"
蓝瑛的弩箭破窗射向铜镜。承稷用磁石扇坠引偏箭势，箭头扎进妆台暗格，撬出枚带血槽的玉印——正是蓝玉私刻的户部田契印。苏明琬的药锄顺势劈开地板，二十口装满地契的铁箱泡在药水里，每张田契都按着青楼女子的唇印。
"好个唇齿留香！"承稷抖开张地契，"刘员外强占桑田时，姑娘们咬破嘴唇按的血印吧？"他蘸着胭脂在梁柱书写，血印遇朱砂突然燃烧，将蓝玉田产图烙在屋顶檩条上。
暴雨倾盆而至。承稷扯下鸳鸯被撕开夹层，三百张带体香的地契纷飞如蝶。蓝瑛挥刀乱斩，刀刃却劈中藏在天花板的《赋役全书》，泛黄的纸页遇雨显形："弘治六年，蓝玉请免新安江赋税，谓其'泽国荒芜'——原来荒芜田亩都进了将军府！"
更鼓敲响时，苏明琬的白绫卷起绾娘跃出雕窗。承稷踢翻烛台，火舌顺着地契上的胭脂窜成火龙。蓝瑛的铠甲映着火光，赫然露出后背的漠北狼头刺青——与当年私盐船主的纹身如出一辙。
"将军这刺青该用雄黄洗洗。"承稷甩出磁石吸住蓝瑛的护心镜，"狼眼处的朱砂痣，倒像新安江畔失踪的界碑位置..."镜面突然炸裂，三百颗珍珠迸射，每颗都刻着被占田庄的暗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