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李承稷的咳嗽声在寂静的考棚里格外刺耳。他指尖按住砚台,看着殷红的血珠顺着竹制笔杆滑落,在宣纸上洇出朵梅花印。
"李秀才这是痨病犯了?"监考官刘俨的蟒纹官靴停在案前,"按科场规矩,病重者可退场..."
"学生谢大人体恤。"承稷又咳出串血珠,恰好落在"盐铁论"的策题旁,"只是这血痰不似寻常,倒像是苏姑娘配的止血散。"他蘸着血在砚台边划圈,血珠竟凝而不散。
刘俨的瞳孔猛地收缩。承稷突然剧烈咳嗽,三颗血珠弹跳着滚向桌角。他甩出铁算盘,算珠"噼啪"作响间,血珠竟精准卡进"三七二十一"的档位。
"大人请看。"承稷指尖轻拨血珠,"按《九章算术》均输法,三成火耗己是极限。"血珠沿着算珠滚动,在宣纸上拖出条赤色轨迹,"可蓝将军的漕船,火耗竟达七成有余..."
"狂生!"刘俨的惊堂木拍碎茶盏。承稷袖中突然滑落账册,血珠溅在册页上显出新纹:"去年腊月二十,蓝字营第三哨领精铁三千斤——"他扯开衣襟,胸口赫然是用朱砂写的"三千"二字,"可那日学生亲眼见他们运的是倭国硫磺!"
窗外忽起破空声。蓝瑛的箭矢穿透窗纸,箭翎上绑着的药包被苏明琬的白绫卷走:"李郎接药!"承稷咬破药包,更多血珠喷溅在算盘上,十三档铁算珠突然迸射磁粉。
"将军来得正好。"承稷甩出沾血的算珠,"这珠子上的蒙古符文,和您护心镜背面的密信暗号倒是同源。"磁粉在空中凝成漕运图,每处码头都标着倭国朱印船的锚位。
蓝瑛的弯刀劈向算盘,却被磁粉缠住刀身:"妖术!都是妖术!"
"将军可闻闻这血味。"承稷抹了把唇角,"鱼鳔胶混朱砂,遇热则凝。"他突然将算盘按在烛火上,血珠遇热膨胀成球,内里竟裹着半张盐引。
刘俨突然抽搐倒地,袖中滑出带牙印的金瓜子。苏明琬的药锄勾住金瓜子:"哟,这齿痕倒和蓝将军三姨太的虎牙印合得上。"她将金瓜子投入血泊,瓜子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微型海防图。
五更梆子撞碎夜色。承稷将最后颗血珠按进地砖缝隙,三百处血渍突然爆开,在墙面拼出蓝玉与倭寇交易的路线图。蓝瑛的铠甲映着血光,护心镜里反射的算珠纹路,正与倭国战船龙骨上的凿痕严丝合缝。
"三年前苏姑娘教我制药时,可没说过这血珠能当火器用。"承稷踩住蓝瑛的披风,看着磁粉顺着金线纹路爬上倭寇旗,"将军可知,您这些血珠里掺的漠北赤硝,遇水能炸沉战船?"
暴雨倾盆而至。承稷站在血珠凝成的"囚"字中央,看蓝瑛的铠甲在雨中锈蚀成泥。贡院墙外忽然传来捣药声,苏明琬的白绫掠过屋檐,系着的新药囊在雷光中泛起鱼鳔胶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