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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德州城头的积雪泛着青灰，李承稷抓起一把掺着硝石的粗盐撒向城墙。盐粒触及冰面的瞬间腾起白烟，融化的雪水顺着城墙沟槽蜿蜒成冰溪。
"呆子！盐银只剩三百斤！"苏明琬扯开粮仓麻袋，指尖捻起发霉的粗盐，"这盐掺了三成砂土，融雪不够用..."
承稷突然将磁石链按在城墙裂缝处："盐不够就用血！"他扯过《盐引核销册》浸入雪水，"昨夜冻死的战马血混着硝石，能结出带纹路的冰层。"
苏明琬的药锄劈开冰面，露出夹在冰层间的盐税账簿："你要把罪证砌进城墙？"她忽然嗅到冰水里淡淡的苦杏仁味，"呆子往血里掺砒霜？"
"砒霜遇盐析出结晶，正好当冰墙骨架。"承稷甩出铁算盘卡住松动的墙砖，"等燕军火攻融冰，砒霜雾够他们咳三天！"
#### 二
辰时的北风卷着冰碴。苏明琬指挥民夫将盐卤泼向城墙，混着马血的冰水在砖缝间凝结成青黑色冰甲。她突然将药锄刺入冰层："这冰纹不对！"
承稷俯身细看，冰面下蜿蜒的纹路竟与《盐引册》账目吻合——原来他用盐卤水书写卷宗，冻结后形成天然密文。苏明琬的白绫卷来半桶桐油："朱棣的斥候带着火龙出水炮，这冰墙扛不过..."
"扛不过就让他们看个够！"承稷突然砸碎冰面，裂纹精准避开盐税数字，"等冰层裂到'景泰三年'这行，就该燕军哭丧了！"
燕军号角骤然响起。苏明琬将最后三斤砒霜撒上城头："呆子，你的催命符！"燃烧的箭雨掠过时，冰墙腾起的毒雾里竟浮出盐商画押的血指印。
#### 三
朱能的铁甲战车碾碎护城河冰面。承稷甩出磁石链吸住车辕："将军看看这冰墙！"
燃烧的桐油裹着冰水淌下，融化的冰层里渐渐显出"广积仓"三字。朱能的大斧劈向冰面："虚张声势！"
斧刃卡进冰缝的刹那，苏明琬的药囊凌空炸开。硫磺粉混着砒霜雾渗入冰层裂缝，将《盐引册》的朱砂批注映成血色——"沧州卫千户张冀，私贩军粮八百石"。
"将军的副将好买卖！"承稷扯出冻在冰里的半本账册，"这上面可有你侄子的画押！"
朱能暴喝挥斧，整段冰墙轰然崩塌。漫天冰渣中飞舞的账页竟拼出燕军粮道图，每处驿站都标着倭国菊纹。
#### 西
"好个李侍郎！"朱能割断被磁石吸住的护腕，"拿盐税账本当盾牌..."
"盾牌在这！"苏明琬突然掀开粮仓草席，三百个盐包堆成的掩体后露出琉璃冰镜。正午日光经冰镜折射，聚焦点燃燕军粮车上的硫磺袋。
承稷趁机将《盐引册》残页抛向半空："将军可知朝廷盐税少了三成？"浸过马血的账页遇热显形，缺失的三成竟对应燕军暗桩名单。
朱能铁青着脸后撤，靴底突然被冰面粘住——苏明琬早在地面泼了掺糖霜的盐水。承稷的磁石链吸回冻僵的账册："糖霜增粘，砒霜蚀铁，将军这双铁靴该换了！"
#### 五
未时的日头化开最后一层冰甲。苏明琬踩着满地支离破碎的盐税账目，药锄尖挑起半页带血的批红："呆子，你的催命符还剩七页。"
承稷从冰镜后摸出琉璃匣："真正的杀招在这！"匣中冰镇着完整《盐引核销册》，页缘用盐卤绘制的倭寇航线正随温度升高逐渐显现。
燕军鸣金收兵时，德州城墙淌下赤色冰凌——那是混入茜草汁的盐水，在地面凝成"通倭者诛"西个丈余大字。苏明琬的白绫掠过残冰，卷回三粒倭国特有的黑盐："朱能今晚该审审他的厨子了。"
三更时分，燕军大营传出内讧。朱能副将的营帐里搜出二十袋黑盐，而真正的罪证正随融冰渗入地下——苏明琬在盐卤里掺了牵牛花汁，来年春天城墙根长出的毒藤，将缠死所有通倭者的墓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