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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菱角籽扑簌簌洒进江面的刹那，李承稷腕间的磁石链突然沉了三分。暮色中的长江泛着铁锈色，八百艘草船正在下游集结，船头倭国菊纹旗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
"呆子，你当是在荷塘投饵呢？"苏明琬的药锄勾住他腰间革带，将人拽离船头浪沫，"朱棣的楼船配有佛郎机炮，这菱角阵..."
承稷突然掰开颗青菱，露出籽芯暗藏的铜制浮标："工部特制的空心菱，内填三成硝石。"他指尖捻起菱角尖刺，"刺上抹了你的漆树汁，沾水发痒——够倭寇抓破他们的铁甲舰。"
苏明琬的白绫卷来半筐菱籽，借着暮色细看："菱皮用明矾水泡过？"她忽然嗅到江风中混着血腥气，"你在江底埋了血引子？"
"武昌卫战死的八百将士，骨灰混着磁粉撒在江心。"承稷将磁石链垂入江水，链尾突然指向东南，"菱籽遇磁粉会聚成阵，三日后..."
"三日后你坟头草都发芽了！"苏明琬甩出药囊击落暗箭，淬毒的菱角刺扎进船板滋滋冒烟。
#### 二
子时的江雾漫过铁索礁。承稷蹲在龟背岩上调试水仪，精铜所制的浑天仪浸在江水中，二十八宿方位正随菱籽漂移变化。苏明琬突然将药锄刺入岩缝："呆子看江流！"
三条暗红色水纹如血蛇游弋，正是菱籽群聚成的锋矢阵。承稷旋动浑天仪枢轴："寅时三刻涨潮，菱阵会卡住倭寇舰队的龙骨。"
"卡个鬼！"苏明琬扯开他衣襟，露出胸前溃烂的箭伤，"你往菱籽里掺腐尸毒，是嫌命长？"她突然将整瓶止血散倒进江中，药粉遇菱籽表面的明矾，竟在江面燃起幽蓝磷火。
倭寇的安宅船突然转向。承稷的磁石链剧烈震颤："他们发现了？"
"发现你个头！"苏明琬甩出白绫缠住他脖颈，"是老娘的药粉引来了江豚——倭寇最忌杀豚犯海神！"
#### 三
卯时的江面漂满破碎的菱角壳。朱棣站在楼船望台，手中倭国望远镜映出诡异红潮——菱籽群竟在江心聚成八卦阵，每条阵线都泛着血色。
"禀王爷，菱根生异象！"亲卫呈上捞起的菱角，原本雪白的根须己成赤红。朱棣捏碎菱根，指尖染上朱砂似的红渍："李侍郎好手段，把《漕运志》写进菱角根里。"
承稷的声音突然从江风里传来："燕王可闻过红丝菱？"他立于小舟之上，手中磁石链吸起成串菱籽，"江底沉铁遇菱根生红锈，这血色不是天意，是您私运的倭国铁甲在作祟！"
朱棣的望远镜突然炸裂。飞溅的琉璃片中，八百艘草船正被红丝菱阵引向暗礁——菱根缠住倭船轮叶，红锈渗进榫卯缝隙，整支舰队在江心打转如困兽。
#### 西
"王爷小心！"亲卫扑倒朱棣的瞬间，苏明琬的药锄劈断楼船旗杆。燃烧的菊纹旗坠入江面，遇红丝菱根突然爆燃——菱皮里竟藏着白磷粉。
"此计该叫红莲劫。"承稷甩出铁算盘，铜珠击碎倭船桅杆，"红丝引路，白磷焚舟，倭寇最爱的菊纹旗就是引火符！"
朱棣的佩剑突然指向江心："给本王斩断菱阵！"二十艘蒙冲舰冲向红丝潮，舰首钢刃却绞进菱根铁网——苏明琬早将精铁链伪装成菱须，倭国钢刃砍上大明精铁，迸出的火星点燃白磷粉。
"王爷可听过草木皆兵？"承稷的声音混在爆裂声中传来，"这江面八万颗红丝菱，颗颗都是您私开倭港的铁证！"
#### 五
未时的残阳染红江面。朱棣握着半截赤红菱根，看红丝随江流渗向出海口："好个李承稷，竟把漕运账刻在菱角锈纹里。"
三十里外的芦苇荡中，苏明琬正用药杵捣碎菱根："呆子，你的催命符。"紫红汁液渗进《海防图》，显出倭国军港的经纬度。
承稷扯开浸透江水的衣襟："哪比得上你的腐尸毒？"溃烂的伤口竟与菱根红丝走向完全一致，"你在伤药里掺菱汁，就为让红丝随我血脉游走？"
"游到心脉需七日。"苏明琬的白绫缠上他脖颈，"七日内平了倭患，自给你解药。"她突然将药锄指向东方，晚霞中八百艘燃烧的倭船正随红丝菱阵漂向深海。
三日后，长江入海口浮起赤潮。渔人捞起生满红丝的菱角，剥开可见"通倭者诛"西字——那字迹是用倭国血铁矿粉所写，遇盐水七年不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