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水河面蒸腾起乳白色的瘴气,将破碎的船骸裹成一幅氤氲的水墨画。龙小满捏着发烫的竹筒,指腹反复筒底蛊虫图腾,忽然发现那三只蛊虫的口器正缓缓蠕动——像是要从竹刻里钻出来。
“退后!”陆野突然将她扑倒在地。原本平静的河面轰然炸裂,数百面青铜古镜破水而出,镜面蒙着层血色雾气,隐隐倒映出众人扭曲的身影。石家阿公的龙头拐杖重重敲击地面,符文亮起的瞬间,最近的铜镜竟渗出黑色黏液,凝结成一只长满鳞片的巨手。
“是噬魂渊的镜像诅咒!”麻家阿婆的蛊笛发出尖锐颤音,“每面镜子都对应一个......”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里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自己的倒影正从镜中探出,指甲缝里嵌着她失踪孙子的银项圈。
龙小满感觉银铃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更诡异的是,她在某面铜镜里看到了阿婆。己故的老人穿着寿衣,正对着她缓缓摇头,嘴里念叨着被河水声淹没的警告。陆野的相机突然自动连拍,闪光灯刺目:“这些镜子不对劲!我的镜头里......它们在吃人!”
壮汉抡起苗鼓砸向镜面,鼓面符文迸发金光,却只震出蛛网状的裂纹。碎裂的镜片中,无数半透明的手臂伸出,每只掌心都烙着与千蛊令相同的蛊虫图腾。醉仙翁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酒,通红的眼珠突然泛起青光:“小娃娃们,该让老头子露一手了!”
老人踉跄着冲向铜镜,布满酒纹的胸膛突然裂开,倾泻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燃烧的酒液。“千杯不醉·酒祭!”青色火焰席卷镜面,却在触及倒影的瞬间转为幽蓝——那些镜中鬼物竟开始吞噬火焰,化作实体扑向众人。
危机时刻,龙小满突然发现所有铜镜的倒影都在注视着陆野。摄影师后背渗出冷汗,颤抖着举起相机:“你们看镜头里......”显示屏上,本该空无一物的河岸站满了黑影,它们头戴麻纹面具,手中捧着正在拼接的镇魂契。
“陆野!把照片给我!”龙小满不知何时冲到他身边,劈手夺过对方口袋里的泛黄照片。那是张民国时期的合影,穿着长袍的三姓先祖身后,赫然立着同样的青铜古镜。照片背面的钢笔字迹己经晕染:“镜中生,渊底亡,三魂碎,契约张。”
石家阿桃突然指着天空尖叫。乌云中垂下千百条银丝,每根丝线末端都系着面小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众人,而是湘西各个村寨的场景——无数村民正对着自家镜子露出诡异笑容,瞳孔里流转着深渊般的紫光。
“不好!诅咒在扩散!”龙小满将照片按在银铃上,鲜血渗入纸背的刹那,所有铜镜发出刺耳的共鸣。她终于看清照片角落的细节:拍照者的袖口露出半截纹身,与陆野腕间的胎记一模一样......
陆野的相机突然自动变焦,对准河中央最大的主镜。镜中,麻渊的脸正在雾气中重组,他手中握着的不再是骨刀,而是完整的镇魂契铜镜。“龙家丫头,欢迎来到真正的血祭现场。”他的声音混着蛊鸣在众人耳边炸响,“猜猜看——下一个被镜子吞噬的,会是谁?”
河风掀起龙小满的衣角,露出腰间不知何时系上的青铜铃铛。那铃铛表面布满细密的鳞片纹路,正随着麻渊的笑声轻轻震颤。而在三十里外的月潭边,无数点燃的千蛊令竹筒组成诡异的阵图,在夜色中勾勒出噬魂渊苏醒的轮廓。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