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慵懒又带着好奇的“喵呜~”,像一根无形的针,瞬间刺破了地下室里凝固的恐慌。
唐牛和苏晚晴如同被同时按下了暂停键,所有动作、所有声音都消失了。苏晚晴抱着膝盖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头顶那对毛茸茸的柯基耳朵瞬间绷得笔首,如同雷达般警觉地竖立起来,微微转动着方向,捕捉着黑暗中的每一个细微声响。唐牛则僵在原地,藏到背后的拳头攥得更紧,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刚刚被“萌化”的指尖传来一阵怪异的、仿佛皮肉被无形力量揉捏的酥麻感。
两人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带着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死死锁定在房间深处那片被杂物和巨大阴影吞没的角落。
昏黄摇曳的灯泡光线如同风中残烛,勉强照亮方寸之地,更远处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隐藏着择人而噬的巨兽。
“喵呜~”
又是一声轻唤,比刚才清晰了一点。带着点试探,又带着点……人性化的玩味?
紧接着,在那片深沉的黑暗边缘,两点幽幽的、如同燃烧绿宝石般的微光,毫无预兆地亮了起来!
那是一双眼睛!
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非人光泽、充满智慧和审视意味的眼睛!
唐牛和苏晚晴的呼吸同时一窒!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那两点绿光微微晃动了一下,伴随着极其轻微的、肉垫踩在积尘地面上的“沙沙”声。一个轮廓,优雅地从最深沉的阴影中踱步而出,踏入了昏黄灯光勉强覆盖的边缘地带。
那是一只……猫?
体型比寻常的家猫要大上一圈,接近小型犬的大小。通体覆盖着极其华丽、在昏光下闪烁着奇异金属光泽的银灰色长毛,如同披着流动的月华。尾巴蓬松修长,尾尖带着一抹奇异的、如同火焰燃烧般的亮银色。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眼睛——狭长的、微微上挑的碧绿竖瞳,里面没有丝毫猫科动物的懵懂或野性,只有一种沉淀了漫长岁月、洞悉一切的深邃和……显而易见的戏谑。
它姿态优雅地蹲坐下来,那条蓬松的、尾尖燃烧着银焰的尾巴,如同贵妇的裙摆般,轻轻环绕在身侧。碧绿的竖瞳在昏暗的光线下,清晰地映出角落里两个因恐惧而僵硬的人类身影——一个蜷缩着,头顶长着不该存在的狗耳朵;一个站着,右手死死藏在身后,脸上写满了惊骇。
地下室里的空气仿佛被彻底抽干了。
“呵……”
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气音的、仿佛人类发出的轻笑声,从那银灰色大猫的方向传来!
唐牛和苏晚晴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苏晚晴更是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堵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
不是错觉!那声音……真的是从那只猫……不,那东西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瞧瞧……”一个清晰、悦耳、带着磁性慵懒,却又冰冷得如同玉石碰撞的年轻男声,在地下室浑浊的空气里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两人的心上,“多么……狼狈又……有趣的小东西们啊。”
那声音!那语调!那清晰的吐字!
它真的在说话!
唐牛感觉自己的大脑彻底宕机,CPU首接烧毁。唯物主义?牛顿定律?达尔文进化论?在这一刻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彻底碾碎成渣!一只猫……不,一个能口吐人言的……妖怪?!在评价他们“狼狈又有趣”?!
苏晚晴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死死咬着下唇,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眼神里充满了彻底的、世界观崩塌后的茫然和绝望。
那银灰色的“猫妖”(唐牛脑子里只剩下这个称呼)似乎很满意两人惊恐失语的反应。它优雅地抬起一只前爪,慢条斯理地舔舐着那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银灰色毛发,碧绿的竖瞳饶有兴致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苏晚晴头顶那对因为极度恐惧而微微颤抖的毛茸茸耳朵上。
“啧……”它发出一声清晰的、带着明显嫌弃意味的咂舌声,那声音在地下室的死寂中格外刺耳,“柯基?品味真是一言难尽。”它的目光又转向唐牛死死藏在身后的右手,狭长的眼睛似乎眯了一下,语气里的玩味更浓了,“还有你……手指头也开始变圆了?呵……看来离彻底变成一只短腿小狗的日子也不远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唐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恐惧,他几乎是用吼的,试图驱散这令人窒息的诡异感,“为什么会说话?!”
“东西?”银灰猫妖停下了舔爪的动作,碧绿的竖瞳微微眯起,一丝冰冷的不悦如同实质的寒气瞬间弥漫开来。它优雅地站起身,蓬松的尾巴尖那抹亮银色的火焰似乎跳跃了一下。它踱着无声的步子,朝着两人靠近了一些,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低等的人类,注意你的措辞。”它的声音依旧悦耳,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源自血脉的傲慢,“吾名‘玄墨’,来自青丘。你们可以称呼吾为‘玄墨大人’。”
青丘?!
唐牛脑子里一片混乱,这个名字似乎只在某些志怪小说里见过。苏晚晴却猛地抬起了头,布满泪痕的脸上闪过一丝极度的震惊!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
玄墨的目光再次落在苏晚晴身上,碧绿的竖瞳如同探针,似乎要将她看穿。“看来……你并非全然无知?”它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感受到血脉的悸动了吗?小丫头?”
血脉?苏晚晴眼中充满了茫然和更深的恐惧。
玄墨不再看她,而是踱步到离唐牛更近的地方,蓬松的尾巴尖几乎要扫到唐牛的小腿。唐牛吓得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门框上。
“至于你……”玄墨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刃,落在唐牛那张惊恐扭曲的脸上,“一个被低劣规则束缚的可怜虫。啧,那个‘系统’的臭味,隔着老远吾就闻到了。一股……冰冷的、毫无生机的、如同死物的……机械味。”
系统?!
唐牛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它知道系统?!它竟然能感知到系统的存在?!
“你……你知道……”唐牛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哼。”玄墨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碧绿的竖瞳里满是鄙夷,“一个连自身存在形式都搞不清楚的‘东西’,靠着汲取你们这些蝼蚁的情绪和执念苟延残喘,还妄图订立规则?可笑至极。”它优雅地甩了甩尾巴,银灰色的长毛在昏光下流淌着奇异的光泽,“它给你订立的那个‘萌化畸变’惩罚?本质上,不过是一种极其粗劣的能量侵蚀,试图将你改造成它数据库里某个预设的、符合它低级审美的‘模板’罢了。”
它微微侧头,碧绿的竖瞳再次看向苏晚晴头顶那对抖动的柯基耳朵,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意味。
“真正‘有趣’的,是你,小丫头。”玄墨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洞悉秘密的玩味,“你体内流淌着一丝极其稀薄、却又意外顽固的‘青丘之血’。虽然淡得几乎可以忽略,但在某些特定的、强烈的情绪共鸣和……创作冲动下,它竟然被意外激活了。”
“青丘……之血?”苏晚晴的声音嘶哑而微弱,充满了难以置信。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颤抖着触碰了一下自己头顶那毛茸茸的异物,眼中是极致的茫然。
“没错。”玄墨的碧绿竖瞳在昏暗中闪烁着幽光,“九尾天狐的后裔,哪怕血脉稀薄如尘,也终究带着一丝造化的神异。你那种奇特的、能将强烈情绪和想象通过画笔短暂‘具现化’的能力,便是这丝血脉的微弱回响。只不过……”它发出一声带着嘲弄的轻笑,“你显然控制不了它,甚至……连自己都搭进去了。”
它抬起一只前爪,优雅地指向苏晚晴头顶的犬耳:“看看你自己。你在画那个蠢小子的时候,是不是觉得特别‘投入’?特别‘有趣’?甚至……有点‘兴奋’?”它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蛊惑力。
苏晚晴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下意识地避开了玄墨的目光。画唐牛那些窘态时,那种混合着观察、创作和一丝隐秘愉悦的感觉……确实存在!
“那就是你的血脉在蠢蠢欲动。”玄墨下了结论,“你的画笔,你的情绪,加上那丝被激活的青丘之力,形成了一种极其不稳定的‘共鸣场’。你画他长狗耳朵,画得越投入,越‘像’,共鸣就越强。结果就是……”它的爪子点了点苏晚晴的头顶,“你把自己也‘画’成了你想要的样子——至少是局部。而那个可怜虫……”
玄墨的目光转向唐牛,碧绿竖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他离你太近,又处于那个低级‘系统’的规则惩罚边缘,正好被你这失控的‘共鸣场’给波及了。你的‘萌化’意念,通过那丝失控的青丘之力,被强行‘共鸣’到了他身上,加速了他那个‘萌化畸变’的过程。所以……”它优雅地舔了舔爪子,吐出冰冷的话语,“你们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个控制不住自己血脉的蠢丫头,和一个被低级规则和失控异能双重诅咒的倒霉蛋。”
地下室陷入了更深的死寂。
昏黄的灯光下,苏晚晴蜷缩在角落,头顶毛茸茸的柯基耳朵因为巨大的震惊和恐惧而剧烈抖动着。唐牛背靠着冰冷的门框,藏在身后的右手,那两根指尖传来的、持续不断的“萌化”酥麻感,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经上!
萌化诅咒!双重诅咒!
玄墨的话,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剖开了所有荒诞表象下的残酷真相。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的系统提示音,如同冰冷的幽灵,再次在唐牛一片混乱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警告!检测到超高能级异常生命体(代号:玄墨)!威胁等级:未知(极高)!】
【警告!侦测到目标苏晚晴体内存在特殊能量源(代号:青丘之血),与宿主当前“萌化”状态存在强关联!】
【紧急任务发布:解除“萌化诅咒”!】
【任务目标:72小时内,彻底终止宿主右手食指、中指“萌化畸变”进程,并逆转当前畸变效果!】
【任务成功奖励:解锁“能量抗性皮肤(微弱)” (被动技能,小幅度抵抗异常能量侵蚀)。】
【任务失败惩罚:畸变范围扩大至整个右手掌,并伴随永久性“柯基爪”特征固化!(效果:手指长度缩短30%,指关节圆润化,掌心肉垫化,触觉敏感度提升300%)】
柯基爪?!永久固化?!
唐牛眼前一黑,仿佛看到自己未来用一只圆滚滚、肉乎乎的“柯基爪”握筷子、敲键盘、甚至……和别人握手的恐怖景象!一股冰冷刺骨的绝望瞬间将他淹没!
“不……不……”他无意识地呢喃着,声音带着哭腔。
角落里,苏晚晴也听到了唐牛绝望的低语。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唐牛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头顶那不受控制抖动的毛茸茸耳朵。一种同病相怜的、巨大的恐慌和无助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吞没。
玄墨优雅地蹲坐在昏黄的光晕中,碧绿的竖瞳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两个陷入绝境的“小东西”,蓬松的尾巴尖,那抹亮银色的火焰无声地跳跃着,如同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它微微歪了歪头,悦耳而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看来……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