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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漫过皇陵断壁时，清玥正将十二枚凤羽拼成完整的凤形。那些从青铜棺中醒来的少女们围坐在她身边，眉心的光蝶尚未散尽，朱红色的巫纹正顺着脚踝爬上心口 —— 那是巫族最古老的还魂咒，需以圣女本源之力引导。
“三千玄甲佩，原是镇魂锁。” 凌霄拾起一枚龙凤玉佩，玉佩内侧的阴刻突然亮起，映出密密麻麻的人名，“这些都是当年随先帝征战的死士，他们自愿以魂魄为契，守护玉玺千年。”
清悦指尖拂过那些名字，突然注意到最末一行刻着 “周肃” 二字。她猛地回头，却见周肃己靠在青铜棺上阖了眼，他胸口的噬魂镜碎片早己被金汤熔尽，只留下一个碗大的血洞，而那卷凤血诏书正化作灰烬，从他指间簌簌落下。
“影卫从无归途。” 清玥的声音带着叹息，她抬手轻挥，十二道光蝶飞入周肃体内。原本冰冷的身体竟微微起伏，心口的血洞被柔光覆盖，“先帝在密诏里留了后手，以巫力护住他最后一丝生息，若天下安定，便让他做个寻常百姓。”
清悦这才发现，那些悬浮的龙凤玉佩正缓缓沉入地下。皇陵山脉的震动尚未停歇，山腹中的白银己顺着暗河流向外界 —— 那是先帝早就设计好的漕运回流通道，如今由苏醒的巫女们操控水脉，正将流失的税银一一送回各州府库。
“南疆有异动。” 凌霄突然握紧银枪，枪尖的龙纹发出嗡鸣，“刚才光蝶飞散时，有一只被暗力吞噬了。”
清悦腕间的凤羽纹路突然发烫。她想起那个在血雾中消失的青铜面具，以及巫王最后不甘的嘶吼。当她看向清玥时，对方正望着南疆的方向，眉心的粉色凤痕竟泛起黑气：“是‘蚀骨蛊’，巫王当年偷偷培养的子母蛊，母蛊在他体内，子蛊……”
话音未落，山腹中的暗河突然翻涌。原本清澈的水流竟化作墨绿色，水面漂浮着无数细小的蛊虫，而河床的石壁上，正渗出粘稠的血浆，在岩石上勾勒出巨大的蛇形图腾。
“他在召唤蛊群。” 清玥起身时，十二名巫女同时结成阵形，她们掌心相抵，将凤力注入清悦体内，“子蛊藏在十二州的水源里，若被母蛊引动，天下将成蛊狱。”
凌霄突然扯开衣襟，后心的龙形胎记再次燃烧。他的金血滴入暗河，那些翻涌的蛊虫瞬间凝固，却在河底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是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少年。
“夜渊。” 清玥的声音陡然变冷，“巫族叛徒，当年你偷了子母蛊的培育方法，躲进蛊渊三百年，果然是你在帮巫王。”
人影在水中轻笑，面具上的蛇纹突然活了过来，顺着水流缠向清悦：“圣女姐姐记性真好。” 他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不过你忘了，当年若不是先帝用龙血污染我的蛊池，我怎会被逐出巫族？”
暗河突然炸开，夜渊的身影己站在密室中央。他摘下面具的瞬间，清悦倒吸一口凉气，因为那张脸竟与凌霄有七分相似，只是眉心嵌着一枚黑色的蛊卵，正随着呼吸微微跳动。
“龙凤本是同源，为何偏要分高低？” 夜渊的指尖划过凌霄的龙纹胎记，两人的金血相触时，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先帝用龙血压制巫族，我便用蛊毒让天下人都尝尝被奴役的滋味。”
十二名巫女同时祭出光蝶，却被夜渊袖中飞出的血蛭尽数吞噬。他突然冲向清悦，掌心的母蛊正散发着腥气：“把玉玺给我，我可以让这些子蛊永远沉睡。”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清悦突然将玉玺举过头顶，玉玺上的龙凤图腾竟活了过来，“子母蛊的解药，就在传国玉玺的夹层里。”
夜渊的脸色第一次变了。他猛地挥手甩出锁链，却被凌霄的银枪缠住。两团金光在密室中碰撞，龙威与蛊毒撕裂空气，暗河的水位开始暴涨，那些被封印的子蛊正疯狂撞击河床。
“姐姐！” 清玥突然抓住清悦的手，十二名巫女同时将手按在她们相握的地方，“用你的血开启解蛊咒！先帝说过，引路人的血里，有宁家世代相传的药引！”
清悦的指尖被凤羽划破，血珠滴在玉玺上的瞬间，整座山腹突然亮起。那些沉入地下的龙凤玉佩破土而出，在半空中组成巨大的罗盘，而罗盘中心，正是夜渊眉心的黑色蛊卵。
“不 ——！” 夜渊试图捏碎母蛊，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石化。他看见那些被吞噬的光蝶从血蛭体内飞出，与龙凤玉佩共鸣，而暗河里的子蛊正化作白烟，顺着水流消散在天地间。
当最后一只蛊虫消失时，夜渊的身体己变成一座石像。他保持着伸手抓向玉玺的姿势，面具落在脚边，露出与凌霄如出一辙的眉眼，只是眼角多了一道巫纹，像未干的血泪。
“他是先帝的私生子。” 清玥拾起面具，背面刻着一行极小的字：“龙不与巫，终成怨偶。”“当年先帝为了稳固皇权，不得不舍弃他和他母亲，而他母亲，正是被巫王诬陷为叛徒的巫族大祭司。”
清悦望着那座石像，突然明白冰窟壁画上被抹去的人影是谁。原来先帝的一生，都在平衡龙权与巫力，却终究留下了无法弥补的裂痕。
山腹的震动渐渐平息。清玥带领十二名巫女走向水晶棺，她们的身影在柔光中渐渐透明，还魂咒的效力即将结束，她们需回归巫族圣地，等待下一次轮回的开启。
“这是先帝给你的。” 清玥将一枚玉簪塞进清悦手中，簪头的凤凰嘴里衔着半张羊皮卷，“当年宁尚书夫妇并非意外身亡，而是发现了巫王与藩王的密信，被灭口了。”
羊皮卷上的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间写下的。清悦认出那是宁尚书的笔迹，上面记载着藩王们私藏兵器的地点，以及一句被血浸透的话：“清悦，护好玉玺，护好……”
后面的字迹己模糊不清，但清悦突然想起宁夫人临终前塞给她的香囊，里面除了半块玉佩，还有一粒黑色的种子，那是巫族的还魂草，需以凤血浇灌才能发芽。
凌霄的银枪突然指向山腹深处。那里的石壁正在剥落，露出一个隐藏的暗格，里面放着一只紫檀木盒。当清悦打开木盒时，里面的东西让她浑身一震：那是一幅肖像画，画中女子与清玥一模一样，只是穿着龙纹朝服，而画的落款，是先帝的亲笔：“吾妹清玥，亦是吾妻。”
晨光终于穿透皇陵的最后一层壁垒，照在传国玉玺上。清悦将玉玺举过头顶，龙凤图腾在阳光下化作两道流光，飞向天际。她知道，真正的天下归心，从来不是靠玉玺镇国，而是如先帝所说的以血为引，唤醒人心底的守护之力。
而在千里之外的南疆蛊渊，那枚被夜渊拾起的血蛭突然裂开，爬出一只通体雪白的蛊虫。它抖了抖翅膀，朝着皇陵的方向飞去，翅尖带着一点微弱的金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