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菜馆的辣味还沾在衣角上,靳晏川发动跑车时,沈昭把车窗降下条缝。晚风吹进来,带着点初春的凉意,吹散了点酒气,也吹散了刚才的戾气。
“刚才在店里,”他忽然开口,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没吓到你吧?”
沈昭转头看他。路灯的光掠过他的侧脸,把下颌线的弧度描得很清晰,他的眉头还微微蹙着,显然还在为陈千妍的事介意。
“没有。”她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着手腕上的粉色手环,“就是觉得……挺没必要的。”
“什么没必要?”
“她那样子,”沈昭望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声音很轻,“明明不喜欢你了,还非要来招惹我,好像我抢了她什么宝贝似的。”
其实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从父母离婚那天起,她就学会了把闲言碎语当耳旁风。可刚才陈千妍那副白莲花的样子,确实让她觉得恶心——好像全世界都得围着她转,谁不顺她的意就是罪过。
“别理她,”靳晏川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指腹蹭过手环上的星星吊坠,“以后再让我看见她烦你,我首接把她扔出去。”
他的语气带着点狠劲,眼神却很软,像怕她真往心里去。
沈昭反手握紧他的手:“我不是气她,就是不喜欢这样。”不喜欢被人当猴看,不喜欢那些明里暗里的算计,更不喜欢因为这些事,坏了原本好好的心情。
“我知道。”靳晏川把车停在路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以后不会了,我不让她再有机会靠近你。”
他的眼神很亮,像落满了星光,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沈昭忽然想起刚才在店里,他吼陈千妍时,那股护犊子的狠劲,心里忽然暖暖的。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跑车重新启动,这次谁都没再说话。晚风从车窗缝里钻进来,吹得沈昭的发梢乱晃,靳晏川伸手替她把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的温度烫得她耳朵有点红。
日子像被风吹动的书页,哗啦啦地翻过了几个星期。
寒假的补习还在继续,只是地点从图书馆挪到了沈昭家楼下的公园。靳晏川像是突然开了窍,数学题不用沈昭手把手教了,英语单词也能背得七七八八。
这天下午,他把练习册往石桌上一摊,下巴扬得高高的,像只邀功的孔雀:“你看。”
沈昭低头翻看。字迹还是有点潦草,却比以前工整了不少,错题旁还用红笔改得清清楚楚,连老师标重点的地方都画了波浪线。
“都是你自己写的?”她有点惊讶。以前他的作业不是抄同学的,就是找借口让她代笔,哪次不是磨磨蹭蹭到最后一刻。
“不然呢?”靳晏川挑眉,往她身边凑了凑,肩膀几乎要碰到她的,“我这几个星期天天熬夜写,手指都快断了。”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果然,指腹上有几道浅浅的茧子,是握笔握久了磨出来的。
沈昭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抬起头,撞进他带着点狡黠的眼睛里——那里面明晃晃地写着“快夸我”,像只等着被顺毛的大型犬。
“嗯,”她忍着笑,故意板着脸,“还行,没偷懒。”
“就这?”靳晏川显然不满意,他往她面前凑得更近了,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带着点薄荷糖的清凉,“我这么厉害,难道不该有奖励?”
“什么奖励?”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喉结轻轻滚了滚,声音压得很低:“上次你说的,表现好就给……”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沈昭的脸颊瞬间发烫,刚想转开脸,就被他按住了后颈。他的手心很热,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力道,却又在最后一刻松了松,像是在等她的同意。
公园的长椅旁种着几棵柳树,枝条垂下来,扫过两人的肩膀。远处有小孩在放风筝,笑声像银铃似的飘过来,衬得此刻的安静格外清晰。
沈昭闭上眼睛,轻轻踮起脚尖。
他的吻落下来时,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先是轻轻碰了碰她的唇,像羽毛拂过,然后才慢慢加深。他的手臂穿过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力道不重,却牢牢地圈着,像是怕她跑掉。
柳树的枝条扫过他的后背,他却没动,只是微微偏头,加深了这个吻。沈昭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和她的一样快,像擂鼓似的,震得人耳膜发颤。
首到她有点喘不过气,他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呼吸乱得像刚跑完八百米。
“这奖励……”他哑着嗓子笑,指尖捏了捏她的腰,“能不能再来一次?”
沈昭没说话,只是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凑了上去。
这次的吻比刚才更热烈些,带着点少年人独有的急切。他的手在她的腰后轻轻着,隔着薄薄的校服,也能感觉到那点滚烫的温度。
“上次陈千妍的事,”吻到一半,他忽然停下来,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声音含糊不清,“你发脾气是对的。”
沈昭的睫毛颤了颤。
“我早就烦她了,”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轻轻揉了揉,“以前追我的时候就阴魂不散,现在又来搞这些小动作,要不是看在她哥的面子,我早揍她了。”
他说起“揍她”时,语气带着点狠劲,眼神却很软,显然是怕她觉得自己太凶。
沈昭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清晰得像面镜子。她忽然想起那天在川菜馆,他吼陈千妍时,眼里的暴戾其实不是针对她,而是在护着她。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主动往他怀里靠了靠。
他重新吻下来时,带着点释然的笑意。柳树的枝条还在轻轻晃,远处的风筝飞得很高,几乎要钻进云里。
“以后再有人惹你,”他在她耳边低语,呼吸烫得像火,“不用忍着,想发脾气就发,有我在。”
沈昭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闻着他身上熟悉的烟草味和薄荷糖的清香。她知道,这个有着暴躁症、看起来像团火的少年,正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给她最安稳的依靠。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长椅上,像幅温柔的画。寒假的风还带着点凉意,可沈昭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己经被这团名叫靳晏川的火,烘得暖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