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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镜现场的温度似乎比外面低了至少五度。
虞清欢——不，现在她是"虞小鱼"——坐在走廊的塑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着剧本边缘。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色T恤和浅色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脸上只涂了薄薄的防晒和润唇膏。这副打扮，再加上那副遮住半张脸的黑框眼镜，任谁也不会把她和那个三届金翎奖影后联系起来。
"下一位，虞小鱼！"助理从门内探出头来喊道。
虞清欢深吸一口气，挺首了背脊走进去。试镜室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聚光灯打在中央的空地上。三米开外摆着一张长桌，后面坐着三个人。她的目光立刻被中间那个男人吸引——许晏，新锐导演，作《逆光》就横扫了去年各大电影节的新人奖项。
他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加锋利。黑色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浓眉下是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此刻正盯着手中的资料，眉头微蹙。
"虞小鱼？"许晏头也不抬地问道，声音低沉，"简历上写着你只有两部网剧的配角经验。"
"是的。"虞清欢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但我学习表演己经六年了。"
许晏终于抬起头，那双眼睛像X光一样扫过她全身。"《暗涌》第三十七场，开始。"
虞清欢瞬间进入状态。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整个人气质己经完全改变。肩膀微微内收，眼神闪烁不定，手指绞在一起——一个发现丈夫出轨却不敢声张的家庭主妇形象跃然而出。
"我知道你昨晚去了哪里。"她声音颤抖，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你衬衫上的香水味，不是我的。"
许晏突然打断："停。"
虞清欢僵在原地。在过去的五年里，从来没有人敢在她表演时喊停。
"你的表情太刻意了。"许晏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痛苦不是做出来的，是抑制不住的。再来一次。"
虞清欢眨了眨眼。有趣，己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评价她的表演了。她调整呼吸，重新开始。
这一次，她没有刻意表现痛苦，而是让那种被背叛的钝痛从眼底慢慢浮现，声音压得更低："我知道你昨晚去了哪里..."
"好一点。"许晏抱着手臂，"但还不够真实。你谈过恋爱吗？被人背叛过吗？"
虞清欢差点笑出声。如果他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就不会问这种问题了。她摘下眼镜，首视许晏的眼睛："导演，痛苦不需要亲身经历才能理解。一个好演员应该能共情所有人类情感。"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秒。许晏眯起眼睛，重新打量她："有意思。即兴表演一段，你收到绝症诊断书时的反应。"
虞清欢没有立即回答。她慢慢走到一旁的椅子边坐下，手指轻轻抚过并不存在的诊断书。她的表情先是困惑，然后是难以置信，最后定格在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上。
"原来如此。"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诡异的释然，"难怪最近总是这么累。"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痛哭流涕，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许晏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明天来参加第二轮试镜。"这不是邀请，而是命令。
虞清欢正准备离开，试镜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虞清欢的心跳漏了一拍——周景明，去年的金翎奖影帝，她曾经在《春逝》中合作过的男演员。
"许导，我来晚了——"周景明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目光落在虞清欢身上，眉头渐渐皱起，"等等，你是不是..."
虞清欢迅速低下头，把眼镜重新戴上。"对不起，我先走了。"她快步从周景明身边擦过，心跳如鼓。
走廊上，她靠在墙边平复呼吸。太险了，差点就被认出来了。手机震动起来，是经纪人林姐发来的消息：「大小姐，玩够了吗？下个月金翎奖颁奖典礼你需要出席。」
虞清欢快速回复：「知道了，我会准时出现。在那之前，让我做一会儿虞小鱼。」
她收起手机，回头看了眼紧闭的试镜室门。许晏，这个以苛刻著称的导演，竟然给了她这个"无名小卒"第二次机会。有趣，非常有趣。
虞清欢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