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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沐指尖搭上他腕脉，表面沉稳，内里却透着虚浮。
与半月前如出一辙，正是穴位封针伪造的假象。
诊毕，清沐掀开裤脚查看，腐肉早除尽，可新生肌肤因过度使用，泛着异常的红。
“表面愈合得不错，但内里筋骨未稳。”
清沐将银针消毒，在他膝盖几处大穴缓缓刺入。
“每日辰时、酉时必须换药，切忌负重远行，若想彻底恢复，至少需再静养两月。”
沈辞眉心微蹙：“太久了。”
“二爷可知强行行走的后果？”
清沐突然加重手中力道，见沈辞神色如常，才轻叹一声。
“腿伤本就难治，若再落下病根，往后便是师父亲至，也无力回天。”
窗外忽然传来清脆的鸣啼，沈辞眼神微敛。
青峰会意，压低声音道：“消息己经令人传给冷阙，不过二爷，黎家那位小娘子……”
“她自有分寸。”
清沐拔下银针，放下裤脚，“去准备药浴，戌时前送到我房里。”
“是。”
清沐收好银针，起身时又从药囊里掏出个小瓷瓶。
“这是生肌膏，睡前涂抹，可减轻疼痛。”
他顿了顿，似有犹豫。
“御医多久为二爷复诊？”
“十日一次。”
“二爷，您这个腿伤，能瞒过一时瞒不过一世，要尽早做筹谋。”
沈辞重新翻开册子，烛火在他眼底映出冷光。
“等到了那一步，再做打算。”
清沐欲言又止，最终行礼退下。
沈府西院，苏黎的厢房内。
盛夏端着药碗走近：“小姐，新熬的保胎药，快趁热喝。”
苦涩药香在屋内散开，见她一饮而尽，盛夏忙递上两颗话梅。
“你们先退下，不必守着。”
“是，燕窝稍后记得用。”
盛夏应了声，带上门离开。
冷阙闪身至她身侧低语。
“暗网传来消息，马彪有一外室，藏在郊外的庄子里。”
她沉吟片刻：“贸然动手会打草惊蛇，得想想这是不是陷阱。”
“安排人先盯着那个外室。”
“己经安排了，但我们在明敌在暗，容易打草惊蛇。”
“所以必须谋划周全。”
次日晌午，苏黎抱着裹粗布麻衣的“儿子”，在庄院门前踉跄跌倒。
怀中孩童适时发出啼哭，林氏隔着门缝，打量这对风尘仆仆的母子。
目光扫过苏黎腕间褪色的银镯，那是寻常百姓家传的物件。
“这位夫人，行行好，我从南边逃荒而来，本想投奔京都姨母，谁知姨母举家迁走......”
苏黎声音哽咽，把孩子往胸前搂紧。
“我会做一些粗活，只求一间柴房，能让我娘俩遮风避雨就成。”
林氏眼底闪过一丝犹豫，最终开了门。
“你可识字？”林氏问苏黎。
“识得一些，相公曾是秀才，随夫君读过些诗书。”
“那你可以留下，每日教我儿识字，抵扣房钱。”
“多谢夫人收留。”
入夜，林氏对镜卸钗，嬷嬷替她松开发髻，忍不住劝。
“夫人，眼下自顾不暇，何苦收留外人？”
“万一这人别有用心……”
“林嬷嬷，你没有发现这位妇人怀有身孕？”
“老奴确实忽略了。”
“他出事起，我便知有此劫。收留她，只因她看着良善，盼能为我儿博一条生路。”
次日，苏黎早早就在院落候着。
“林子宸，年方五岁，己识得一些字。”
“宸儿，你可喜欢识字？娘找人陪你读书可好？”
“喜欢。”林子宸攥着书册，虎头虎脑地往母亲身后躲。
苏黎下意识抚上小腹，眸中泛起期待。
入夜，林氏独坐出神，眉间愁云密布，似有不祥预感。
苏黎轻声试探：“夫人何事忧心？”
“若我不在，宸儿该如何是好……”林氏眼底满是悲戚。
这话触动了苏黎，往事涌上心头，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林氏握住她的手:“可是想家了？”
苏黎点点头，抹了把眼泪。
“早些歇息吧。”林氏转身进了内院。
回到偏房，冷阙己在等候。
“小姐，进展如何？”
苏黎神色凝重：“她不会轻信任何人，得想办法逼她开口。”
“马彪下放时将全部身家留给她，跟着线索很快就会追查到她。”
“那就再加把火，把线索放出去，逼她一把。”
苏黎嗓音艰涩:“届时你们不要轻易动手，等我信号。”
说完别开脸，喉间涌上酸涩，这步险棋，终归还是得落子。
三日后，一群黑衣人突然围住庄子。
林氏脸色煞白的牵着儿子，将苏黎拽进暗室。
“马彪临走前相托，若遭遇不测，务必将东西转交京都沈将军……”
她掏出泛黄的账本: “私铸兵器的黑账，全是兵部那些畜生从铸造兵器军饷里克扣出来的！”
“如若你能逃出去，帮我交给沈小将军，也算报我收留之恩。”
“民妇定不负所托。”
林氏抱紧怀里的儿子，眼神呆滞呢喃。
“他在下放前，曾跟我说过，他实在不愿陷两位将军于不义。”
“却被权势所逼，手里攥着那些人的把柄，根本逃不掉......我们不过是他们争权夺利的棋子罢了！”
院外传来凄厉惨叫，为首黑衣人举着画像喝问。
“有没有见过画上这人？”
“回大人，人还没有找到。”属下回道。
“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暗室内林氏把自己五岁大的儿子交到苏黎手中。
“不找到我，他们不会罢休，若你能活着，替我护他长大。”
随后打开暗格，拿出银钱和木盒塞入苏黎怀里。
“宸儿，要听姨母的话，娘亲去找爹爹去了。”
小男孩懵懂伸手: “娘亲抱抱。”
“嘘，宸儿乖，千万不要出声，要不然坏人就来把你抓走了。”
“嗯，娘亲，宸儿乖乖！”
林氏强忍着眼泪，在儿子额头上亲了亲。
“娘要早点回来。”孩子眼眶噙满泪水。
她却毫不犹豫的转身，打开暗室的门走了出去。
苏黎捂住孩子的嘴，滚烫的泪水滴落手背。
她将孩子紧紧护在怀中，贴着耳畔轻哄。
“宸儿乖，……别出声……”
信号己发，冷阙却迟迟未至，因何生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