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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裹着雪粒拍打着教室窗户，陈婷哈着白气在黑板上写字，粉笔灰落在袖口的红绸上。雪球蜷在讲台角落的棉窝里，时不时伸出的爪子扒拉她的裤脚。自从带回学校，这只小狗成了孩子们课间最爱的玩伴，连平日里调皮的小志，都学会了轻声细语地哄它。
"陈老师，林大哥在校门口！" 小芳突然指着窗外喊道。陈婷抬眼望去，林昊正顶着风雪往这边走来，军大衣肩头落满积雪，怀里还抱着个沉甸甸的麻袋。
"是蜂窝煤。" 他将麻袋放在走廊，拍了拍身上的雪，"我看办公室的炉子快没煤了。" 他说话时呼出白雾，目光扫过陈婷冻得发红的鼻尖，从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顺路买的糖炒栗子，还热乎。"
教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 "哇" 声。孩子们簇拥过来，林昊有些局促地后退半步，却被小志拽住衣角："林大哥，您能教我们打雪仗吗？" 他望向陈婷，见她点头，紧绷的嘴角才微微上扬："只能玩半小时，别冻感冒了。"
操场上很快热闹起来。林昊站在树下，看着孩子们追着雪球在雪地里打滚。陈婷刚捏好一个雪球，冷不防被小志偷袭，雪沫顺着领口灌进去。她惊叫着转身，却撞进一个带着暖意的怀抱 —— 林昊不知何时己站在身后，军大衣及时罩住她的肩膀。
"小心。" 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陈婷仰头，看见他睫毛上凝结的冰晶，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哄笑，李富贵抱着膀子站在围墙边，阴阳怪气地吹了声口哨。
暮色降临时，林昊坚持送陈婷回宿舍。两人踩着积雪慢慢走着，脚印在月光下泛着银光。路过村口老槐树时，林昊突然停住脚步："明天周末，来我家吃饭吧。我爸说... 该教你腌腊肉了。" 他耳尖泛红，脚尖无意识地踢着路边的积雪。
第二天晌午，陈婷提着给林父买的蜂蜜来到林家。院子里晒着金黄的玉米，屋檐下挂着成排的腊肉，油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林昊正在劈柴，迷彩服袖子挽到手肘，露出小臂上青筋凸起。
"进来坐。" 他擦了把汗，引她进堂屋。林父坐在火塘边，正用烟袋锅子拨弄炭火，见她来笑得合不拢嘴："快过来烤烤，手都冻红了！" 火塘上的铁壶冒着热气，茶香混着松木香弥漫开来。
林昊端来木凳，又往火塘里添了块干柴："爸，我去杀只鸡。" 老人却拦住他："今天教小陈腌肉，杀鸡的事儿不急。" 他颤巍巍地从橱柜里取出陶瓮，里面的腌料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陈婷蹲在火塘边，认真看着林父示范。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抓起粗盐，均匀地抹在五花肉上："盐要裹严实，花椒和八角得放够。" 他突然咳嗽起来，林昊立刻递过水碗，眼神里满是担忧。
"小昊这孩子，" 林父缓过气，慈爱地看着儿子，"表面看着冷，心里比谁都热乎。当年他在部队，总把津贴寄回来给我买药..." 陈婷偷偷瞥向林昊，男人背对着他们洗碗，肩膀绷得笔首。
腌完肉，林昊开始生火做饭。陈婷主动帮忙择菜，却被他按在凳子上："油烟大，去陪我爸说说话。" 他系上蓝布围裙的模样有些滑稽，却利落地切着土豆丝，刀工细腻得让陈婷咋舌。
饭桌上，林父不住地给陈婷夹菜："尝尝小昊做的红烧鱼，他退伍后就爱琢磨这些。" 鱼肉鲜嫩入味，陈婷刚夸了句好吃，林昊立刻又给她盛了碗鱼汤："多喝点，补身子。"
饭后，林昊带她去仓库看新打的家具。月光从木窗漏进来，照着整齐码放的桌椅。陈婷摸着光滑的桌面，突然发现角落里有个未完工的相框，边缘雕着缠枝莲纹。
"随便刻着玩的。" 林昊察觉她的目光，耳尖发红，伸手要挡住。陈婷却抢先拿起来："刻得真好看，是准备放婚纱照吗？" 她仰头看他，发现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别开脸说："想要就送给你。"
暮色渐浓时，陈婷准备告辞。林昊执意要送，手里还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腌好的腊肉和一包炒瓜子。两人走到村口，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差点忘了。"
是个用红绳编的平安结，坠着颗圆润的鹅卵石。"后山捡的，听说能辟邪。" 林昊说得随意，却认真地帮她系在背包上，手指擦过她手背时停留了一瞬。
回到宿舍，陈婷把平安结挂在床头。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着结上细密的纹路。她摸着鹅卵石光滑的表面，想起林昊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想起他看父亲时温柔的眼神，心里泛起丝丝甜意。
深夜，窗外又飘起了雪。陈婷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倒了杯热水。暖黄的灯光下，她瞥见办公桌上的相框，缠枝莲纹在光影里若隐若现。这场始于契约的婚姻，正像火塘里的炭火，在不经意间，将两颗心慢慢烘得温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