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那些冰冷数据背后所代表的国力落差与苦难，早己像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记忆深处：
“抗战期间，我国钢铁年产量仅西万吨，而某个小岛产量竟然高达五百八十万吨！”
那悬殊的数字鸿沟，曾是多少人心头无法磨灭的痛楚与鞭策？
正因如此，即便此刻有些“肉疼”，李慎也深知，将更先进、更高效的炼钢之法交由李世民。
此举推动大唐冶铁技术的整体跃进，这是真正利在千秋的伟业。
推动时代车轮滚滚向前，这本就是穿越者无法回避、也义不容辞的责任与功德！
念及此，李慎长吁了一口气，将那股子肉痛强按下去，重新看向狄仁杰，眼神中多了几分肃然与郑重。
“什么？！”狄仁杰差点失声惊叫，那张年轻却常显沉稳的脸上瞬间写满了难以置信，眼珠子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泄密？这……不可能啊王爷！”
他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语气急促而充满不解：
“那低碳钢的炼法，包括配方、火候，甚至所有参与此活的匠人名单，都是属下亲自把关，再三严令，不得外泄半个字！”
“上上下下嘴巴紧得像焊死了的铜门！工坊内外更是层层盘查，绝无疏漏！”
“陛下……陛下他老人家远在深宫，这消息……这消息究竟是如何……”
他百思不得其解，眼神里充满了被突破防线的挫败感和对“内鬼”的本能警惕。
狄仁杰这不问还好，一问之下，李慎更是觉得脸颊发烫，连肩膀都垮塌了几分，脑袋耷拉着。
此刻的狄仁杰活脱脱一只斗败了的公鸡，那声音低得简首要从嗓子眼里抠出来：
“怎么知道的？”
李慎苦笑着，用脚踢了踢旁边一块无辜的小石子：
“还能怎么知道……是你家王爷我……嫌日子过得太顺溜，自个儿泄的密呗！”
那语气，充满了自嘲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懊恼。
“啊？！”狄仁杰彻底石化当场，嘴巴微张，发出一个短促的气音，脸上那表情，混合着惊愕、茫然和一丢丢
“王爷您是不是被人打晕了脑袋”的疑惑。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太累了，出现了幻听？
就在这时，一首安静跟在李慎身侧、努力维持端庄主母仪态的陆清涵。
听着两位主臣这充满戏剧性的对话，再联想到早晨宫中那番惊心动魄的场景，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她用绣着精致缠枝莲纹的丝帕轻轻掩住樱唇，可那“嗤嗤”的、极力憋着又憋不住的轻笑声。
还是如同玉珠落盘般泄露出来，身子也跟着微微轻颤：
“呵呵呵……”她抬起头，眉眼弯弯，带着一丝促狭又略带同情的笑意望向自家窘迫的夫君，声音轻软地“补刀”。
“是啊，狄总管莫再提了……咱们王爷啊……是今日带妾身去宫里奉新人茶。”
“结果……呵呵，茶是奉了，却把王府压箱底的‘低碳钢’，也给一块‘奉’到陛下跟前去了！”
短短一句话，便把那场风波的“核心损失”点得明明白白。
“啊——？？”
狄仁杰这次是彻底懵圈了！一个“啊”字被他拖得老长，尾音都在打飘，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奉茶和低碳钢？这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啊！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荒诞的画面：
难道是捧茶盏时王爷不小心用茶水在御案上画了个炼钢流程图？
还是那茶碗本身就是王爷用低碳钢新打的，被陛下慧眼识金了？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这奉茶这种内宅礼数，怎么会和工坊顶级机密硬生生扯上关系的！
这操作也太“纪王”风格了吧？！
“哎呀呀——！打住！打住！”
李慎被这一左一右、一个震惊质问一个含笑揭短的两人给臊得不行，感觉脸上挂不住了，赶紧高举双手做投降状，强行叫停：
“好汉不提当年勇，智者不翻旧账本！过去了！这事翻篇了！”
他努力板起脸，试图找回一点王爷的威严：
“今儿个可是王妃头一遭驾临咱们这工坊，这才是正事！你，赶紧的。”
他朝狄仁杰一指：
“把这工坊该看的地方、该介绍的玩意儿，都给王妃好好说道说道！那些伤心往事，一个字都不准再提！”
语气斩钉截铁，仿佛要把那丢人的一页彻底撕掉烧掉。
“额……呵呵……是！是属下失言了！”狄仁杰何等机敏，立刻从王爷那窘迫又强硬的态度中回过神。
随即赶紧收敛了满脸的震惊，换上专业又热情的笑容，顺势就把话题拐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弯。
这揭王爷伤疤的事儿，确实不能再干了。
“王妃娘娘，您这边请！”狄仁杰侧身引路，态度恭敬又不失干练：
“咱们这工坊，地方是有些大，名目也确实繁杂了些，王妃您第一次来，容属下稍作解说。”
他一边在前引路，一边伸手指点着两侧鳞次栉比、风格各异的高大厂房，开始了详细的介绍：
“您看，咱们左手边这几座檐角飞翘、通风极佳的大号工棚呢，主要归木匠组使用。”
“里面从备料选材、到开料凿卯、再到精雕细琢，最后上漆封蜡，一条龙全在里面了。”
手臂转向右侧：
“右手边那几排相对低矮些、窗户开得也较少的屋子，便是咱们的布坊。纺纱、织造、染色、定型，一应工序都在里头。”
接着，他指向更后方一些烟气较为明显、不时传来叮当锤音的区域：
“再往后头走，越过那几处备料场，便是工坊的要紧区域了——铁匠工区。”
“那边分成冶铁初锻的精炼区，以及制作各式器物的锻造区。声音是大了些，但炉火日夜不息，最是火热！”
他的介绍并未停歇，如同打开一幅巨大的画卷：
“除了这些主要的，那边角上还有专门烧制琉璃的窑口、试验新式器具的巧思房；”
“存放各类矿石材料的堆场、负责维修保养所有工具车辆的机巧棚……按门类分设在不同的区域，力求忙而不乱，各司其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