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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驶离长宁寺，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在静谧的山道上格外清晰。
周颂宁透过轻纱车帘，望着那渐渐远去的朱红山门，忽然身子一僵，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
她倏地转向赵承昭，秀眉微蹙：“等等，“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我记得父王先前是命你修缮寺庙的？”
赵承昭神色自若，指尖轻轻敲着膝头：“确有此事。”
周颂宁眸光微动。
她自然明白赵渊的用意——为了收拢民心，彰显赵家仁德。借修复战火损毁的寺庙，塑造赵家护佑苍生的形象。
“所以……”她声音轻了几分，“这长宁寺就是……”
“正是。”赵承昭唇角微扬。
“父亲不是命你修缮寺庙以安民心吗？你怎么能用我的名义？”周颂宁语气有些急促。
她握紧了膝头的罗裙：“若是父亲怪罪下来怎么办？”
赵承昭忽然握住她发凉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周颂宁一怔。
他低笑一声：“傻姑娘。”
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你以为父亲会在意寺庙匾额上写的是谁的名字？”
他既然敢这样做，自然是提前知会过赵渊的。
周颂宁还是蹙着眉头：“可是——”
“赵家的儿媳，就是赵家的人。”他打断她，语气笃定，“这寺庙的香火，最终记在赵家功德簿上。”
“不过是借你的名头，让洛阳百姓多念一声'赵世子妃仁善'罢了。”
赵承昭心里清楚，在这洛阳城里，一个有名望的世子妃，总比一个无足轻重的闺阁女子，要安全得多。
周颂宁怔怔地望着他含笑的眉眼，忽然明白过来——这既是给她的体面，也是给赵家添彩。
她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却还是忍不住嗔道：“下次不许这样，你总要先知会我一声。”
赵承昭笑而不答，只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
这天晚上，夜色渐深，烛火摇曳。
周颂宁己经侧卧在床榻里侧，身上盖着薄薄的锦被。
水声停歇，赵承昭从屏风后转出，发梢还滴着水珠，他只穿着一条绸裤，精壮的上身全然袒露，身上还挂着水珠，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周颂宁一抬眼就看见他这副模样。
“你、你怎么不穿好衣裳就出来了！”她慌忙捂住眼睛，指缝却漏着一丝缝隙。
赵承昭漫不经心道：“天热。”
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慵懒，胸膛上还挂着几滴未擦干的水珠，随着呼吸缓缓滑落。
看着不断靠近床榻的男人，周颂宁攥紧了锦被，慌忙往里侧挪了挪。
她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往他身上瞟。
水珠顺着他的锁骨滑下，流过胸前的疤痕，又划过腹肌的沟壑，最后消失在腰腹间。
周颂宁脸颊发烫，连忙背过身去。
赵承昭垂眸看着妻子绯红的耳尖，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周颂宁清晰地听到赵承昭在身后躺下的声响，感受到床榻微微下陷的弧度。
更让她心慌的是，自己的心跳竟不受控制地加快，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咬着唇，困惑地蹙起眉。
明明上次为他上药时，也见过他赤着上身的样子。
那时她心无杂念，只当他是寻常伤患。
可今夜，那股莫名的悸动却来得汹涌，像是有只蝴蝶在胸腔里扑腾，搅得她心绪不宁。
周颂宁紧闭着眼睛，在心里默念着药方，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迷迷糊糊地睡去。
夜半时分，赵承昭悄然睁开眼。
借着月光，他看见周颂宁蜷缩在床角的睡姿，像只防备的小兽。
他小心翼翼地挪近，手臂轻轻环过她的腰肢，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睡梦中的周颂宁无意识地嘤咛一声，竟自发地往他胸膛靠去。
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肌肤上，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锁骨。
赵承昭呼吸一滞，借着月光凝视她毫无防备的睡颜。
她长睫如蝶翼般轻颤，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唇角还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似是做了好梦。
他喉结微动，指尖轻轻拂过她散落的青丝，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珍宝。
夜色渐深，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赵承昭听着怀中人均匀的呼吸声，只觉得心中一片安宁。
他轻轻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周颂宁在睡梦中渐渐坠入了一个奇妙的梦境——
她竟成了一个清秀书生，背着沉甸甸的书箱走在山道上。
青衫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的玉佩随着步伐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转过一处山坳，忽见前方出现一座荒废的古庙。
庙门半掩，檐角的铜铃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空灵的声响。
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从庙内飘来，勾得她不由自主地迈步上前。
推开斑驳的庙门，殿内蛛网密布，却意外地纤尘不染。
正中的佛像早己金漆剥落，但那双慈悲的眼睛仿佛仍在注视着她。
就在她出神之际，供桌下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谁在那里？”她轻声问道。
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从供桌下探出头来，嘴里还叼着半块发霉的供饼。
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在看到她的瞬间突然一亮。
小狐狸三两下跳到她跟前，竟像人一样首立起来，前爪作揖道：“书生姐姐，可算等到你了！”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稚气。
周颂宁惊讶地后退半步：“你、你会说话？”
小狐狸歪着头，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我等你很久啦！”
说着突然就地一滚，化作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
雪白的衣衫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头顶还支棱着两只毛茸茸的狐耳，身后一条蓬松的大尾巴欢快地摇晃着。
最让周颂宁震惊的是，这狐耳少年眉眼间分明带着那人的影子，只是更添几分稚气。
他笑嘻嘻地凑上前来：“书生姐姐，我帮你拿书箱好不好？”说着就要去扯她的衣带。
“等等！”周颂宁慌忙按住书箱，“你到底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