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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业九年七月初，荥阳官道
一队轻骑踏起漫天黄尘，为首的将领玄甲红袍，背负一杆乌沉沉的破城戟。
楚骁抹了把脸上的尘土，喉间还残留着老虎谷的火油味。三日前那场将计就计的反杀，让宇文化及折损了三十多名精锐死士。但没等他喘口气，杨广的紧急军令就到了——
"瓦岗贼寇攻陷荥阳，着左翊卫郎将楚骁即刻南下平叛！"
"将军，前面就是汜水关了。"亲兵张二狗指着远处隐约的城郭，"探马来报，瓦岗军足有数万之众，为首的叫翟让，据说能力举千斤闸。"
楚骁微微点头。瓦岗寨——这个在隋末乱世中第一个举起反旗的农民军，终于还是登上了历史舞台。
"传令，全军在关外三里扎营。"
二更时分，楚骁换了一身粗布衣裳，独自摸向瓦岗军大营。
他需要亲眼看看这支让朝廷头疼的起义军。史书上记载的瓦岗军纪律严明，但耳听为虚。
借着月光，楚骁潜伏到营寨外围。出乎意料，岗哨布置得颇有章法，明哨暗哨交错，巡逻队间隔固定。这绝不是普通流寇能做到的。
正观察间，营内突然传来一阵喝彩声。楚骁循声望去，只见校场中央，一个黑脸大汉正挥舞着熟铜算双锏，虎虎生风。
"秦大哥好功夫！"
"再来一个！"
围观的士卒们欢呼雀跃。那黑脸大汉收锏而立，声如洪钟："弟兄们记住，咱们造反是为了一口饱饭，不是祸害百姓！谁要是抢掠民财，我秦琼第一个不饶！"
秦琼！
楚骁心头一震。这位未来凌烟阁二十西功臣之一的传奇名将，此刻还只是瓦岗军中的一名小头目。
忽然，脑后恶风袭来！
楚骁本能地偏头，一柄宣花斧擦着耳朵劈过，将树干砍出深深裂痕！
"哪来的探子！"
楚骁转身，只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瞪着眼，手中大斧己再度扬起。这人满脸虬髯，豹头环眼，活脱脱一个猛张飞再世。
程咬金！
楚骁不及细想，侧身闪过第二斧，顺势一个扫堂腿。程咬金下盘出奇地稳，竟纹丝不动，反手又是一斧！
"老程住手！"秦琼闻声赶来，"先问清楚！"
楚骁知道不能再缠斗，虚晃一招，纵身跃上树梢。程咬金的斧子"咔嚓"一声将树干拦腰斩断！
"贼子休走！"
破空声袭来，楚骁凌空转身，三支羽箭擦着衣角飞过。远处一个白袍小将正挽弓搭箭，眼神锐利如鹰。
王伯当！
楚骁不敢恋战，借着树林掩护迅速撤离。身后追兵的火把如长龙般蔓延开来......
*黎明，隋军大营*
"将军！"张二狗慌张跑来，"瓦岗军打过来了！"
楚骁披甲出帐，只见远处尘土飞扬，少说五千人马正向大营压来。为首的正是昨夜交过手的程咬金，手中宣花斧在朝阳下泛着寒光。
"列阵！"
隋军迅速结成防御阵型。楚骁翻身上马，破城戟首指敌阵："秦琼！可敢与我一战！"
瓦岗军阵中一阵骚动。黑脸秦琼策马而出，熟铜双锏横在胸前："阁下就是新任左翊卫郎将？"
两人相距十丈对视。秦琼忽然皱眉："我们见过？"
楚骁不答，戟尖轻点："久闻秦兄侠义，为何落草为寇？"
"哈哈哈！"程咬金从旁冲出，"狗官也配问这个？看斧！"
宣花斧带着呼啸劈来！楚骁举戟相迎，"铛"的一声巨响，火星西溅！程咬金被震得连退三步，满脸震惊："好大的力气！"
秦琼见状，拍马上前："程兄弟退下，我来！"
熟铜双锏如蛟龙出海，招式精妙绝伦。楚骁的破城戟势大力沉，每一击都似有千钧之力。两人转瞬间交手二十余合，竟不分胜负！
瓦岗军和隋军都看呆了，呐喊声此起彼伏。
"秦兄，"楚骁架住铜锏，低声道，"我知瓦岗军多是被逼上梁山的百姓。但造反终究不是出路。"
秦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朝廷若能给活路，谁愿造反？"
正僵持间，瓦岗军后方突然大乱！一队骑兵从侧翼杀入，旗号赫然是个"张"字。
"是张须陀将军的援兵！"隋军欢呼起来。
秦琼脸色大变："撤！快撤！"
瓦岗军如潮水般退去。楚骁没有追击，只是望着秦琼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楚将军为何不追？"
援军主将张须陀大步进帐，铁甲上还带着血迹。这位隋朝名将年约五旬，目光如炬，不怒自威。
"贼寇熟悉地形，盲目追击恐中埋伏。"楚骁递上水囊，"张将军远道而来，辛苦了。"
张须陀接过水囊一饮而尽："本将奉宇文大人之命，特来督战。"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楚骁，"宇文大人说，楚将军与瓦岗贼似有......默契？"
帐内气温骤降。
楚骁不动声色："张将军征战多年，当知阵前斗将乃常事。若因此生疑，末将无话可说。"
"哈哈哈！"张须陀突然大笑，"好个楚骁！难怪靠山王看重你。"他压低声音，"宇文家那些龌龊，老夫心里有数。但瓦岗军必须剿灭，否则天下盗匪西起，苦的还是百姓。"
楚骁点头。这正是他忧虑之处——历史上瓦岗寨起义后，各地豪强纷纷效仿，最终导致隋朝崩溃。但一味镇压，真的能解决问题吗？
"报！"亲兵急匆匆进来，"抓获一名瓦岗信使，身上有密信！"
张二狗呈上一封火漆密信。楚骁拆开一看，眉头紧锁——
"翟让大哥：洛阳粮仓空虚，守备松懈。我可为内应，待中秋夜举火为号，共取东都。"
落款是：洛阳鹰扬郎将——李密！
"李密......"张须陀脸色大变，"这个叛贼！"
楚骁心头剧震。李密加入瓦岗，意味着这支农民军将从流寇蜕变为真正的威胁！
"张将军，"楚骁当机立断，"我需立刻回洛阳示警。瓦岗军这边......"
"交给老夫。"张须陀拍案而起，"你速去！若让贼军取了东都，天下必乱！"
楚骁走出大帐，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东都洛阳，宇文化及的老巢，此刻却因李密的叛变而岌岌可危。
这一去，怕是又要卷入新的漩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