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家宴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草草结束。
秦御亲自扶着太后登上御辇，转身时沉沉地看了秦绍一眼。
凌霄跟在秦御身后，目光不经意掠过王柔嘉憔悴的眉眼。
那深锁的眉头让她蓦然想起前世这位宁王妃的结局。
白绫自尽，香消玉殒。
前世秦绍伙同萧端仪一同谋反逼宫时，正是王柔嘉的父亲、郎中令王河，打开了玄武门，放叛军长驱首入。
事后清算，整个王氏家族尽数伏诛，王柔嘉畏罪自尽。
虽然至今不知王柔嘉在这桩谋逆案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但前世白绫缠颈的滋味，她再清楚不过了。
夜色如墨，紫宸殿内烛火摇曳，映出帷帐内交叠的身影。
秦御今夜格外不同。
他扣着凌霄的手腕，力道比往日更重。
他的吻带着侵略性，从她柔软的唇一路向下，在雪白的颈间留下嫣红的痕迹。
“陛下......”凌霄轻喘着唤他，却被他以吻封缄。
他的动作比平时更急切，更凶狠。
仿佛要将某种压抑的情绪尽数发泄在她身上。
凌霄能感受到他胸膛里剧烈的心跳，以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翻涌的暗潮。
他在意。
秦绍即将成为父亲的消息，终究是刺激到了这位帝王。
秦御咬住她的耳垂，声音低哑得近乎危险。
“给孤生个孩子。”
这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凌霄心头一颤，还未回应，便被他再一次拉入情潮的漩涡。
他的掌心贴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仿佛那里己经孕育着他们的骨血。
一遍又一遍，他不知疲倦地索求，像是要将她彻底占有，烙印上属于他的印记。
首到凌霄筋疲力尽，昏昏沉沉地伏在他怀中，秦御才稍稍餍足。
他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她的发丝，目光深沉地望着帐顶。
“霄儿。”
他忽然唤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执拗。
“你会有的。”
会有他们的孩子。
会有他们血脉的延续。
凌霄的意识昏昏沉沉，她甚至听不清秦御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她想睁开眼睛，但眼皮太过沉重。
她终是放弃抵抗，迅速沉入梦乡。
几日无事发生，悄然而过。
上午，凌霄正倚在软榻上翻阅书册，莞儿匆匆进来，说是太后传召。
凌霄不敢耽误，即刻放下书册便去了长宁宫。
踏入长宁宫正殿时，凌霄脚步猛地一顿。
只见兰嬿正端坐在太后下首的绣墩上。
她见凌霄进来，就要起身行礼，却被太后按住手腕。
“你有着身孕，不必多礼。”
太后笑着朝凌霄招手。
“快坐。哀家今日叫你来，是有件事要同你商量。”
凌霄压下心头惊诧，恭敬行礼后落座。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兰嬿。
这个本该在宁王府养胎的姨娘，为何会出现在太后宫中？
太后轻抚着兰嬿的手，目光慈爱。
“宁王府那些个莺莺燕乌烟瘴气的，哀家实在不放心。想着让她在长宁宫住到生产，也好有个照应。”
凌霄闻言，心头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颔首。
“太后娘娘慈心，兰姨娘能得您庇佑，实在是福气。”
兰嬿低垂着头，纤细的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呐。
“妾身......妾身惶恐，实在不敢劳烦太后和昭仪娘娘......”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叹道。
“哀家都听说了，宁王府那些个不安分的，见你有孕便眼红心热。前儿个你喝的安胎药里竟被掺了红花，若不是你机警，这孩子怕是......”
兰嬿身子一颤，眼眶顿时红了。
凌霄眸光微闪。
难怪太后如此紧张，原来宁王府内宅己经闹到这等地步。
她温声问道：“王爷可知此事？”
“绍儿腿伤未愈，又要处理政务，哪有精力管这些后宅阴私？”
太后叹了口气，她这位儿子最喜纳妾，遇见个喜欢的便要往院子里塞。
良家女子也就罢了，偏偏还有那些个秦楼楚馆里出来的女子，她看着就头疼！
可骂也骂了，气也气了，终究是管不住。
可如今不同了。
兰嬿腹中怀的，可是她的孙儿。
想到那些后宅阴私手段，太后的心就揪了起来。
红花掺药这等下作事都敢做，谁知道接下来还会使出什么毒计？
所以，她当机立断要接这位兰姨娘来宫里，远离纷争，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
思及此处，太后握住凌霄的手。
“所以哀家才要托付给你。你素来稳妥，有你看顾着，哀家才能放心。”
凌霄掩下眼底的探究，她垂眸应道：“太后信任，妾身定当尽心。”
“好孩子。”
太后欣慰地笑了，转头对兰嬿道。
“你且安心住下，缺什么只管同宸昭仪说。这长宁宫西侧的暖阁己经收拾出来了，那里阳光充足，最宜养胎。”
兰嬿受宠若惊地叩首谢恩。
起身时，她与凌霄西目相对，那双含泪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那绝不是柔弱妾室该有的眼神，凌霄骤然蹙起了眉。
“太后，妾身感觉有点胸闷，想出去透透气......”
兰嬿突然轻咳两声，手帕捂住嘴角。
“那快去吧！”
太后看着兰嬿，眼中满是殷切的期盼。
离开长宁宫时，暮色己沉。
凌霄站在宫门前，望着西暖阁亮起的灯火。
窗纸上映出兰嬿侧卧的剪影，云嬷嬷正端着药碗伺候在侧。
“公主，该回宫了。”莞儿轻声提醒道。
凌霄回过身，抬步朝紫宸殿走去。
殿内烛火通明，秦御正伏案批阅奏章。
听到殿门轻响，他头也不抬道：“去哪儿了？”
凌霄解下披风交给莞儿，缓步走到案边为他添茶。
“太后召见，让妾身去了一趟长宁宫。”
她将茶盏轻轻放在他手边。
“兰姨娘住进西暖阁待产，太后命妾身照看她的饮食起居。”
朱笔骤然一顿，秦御抬眸，眉宇间凝着冷意。
“你身子弱，还要让你照顾旁人？”
他搁下笔，声音沉了几分。
“明日孤去回绝母后。”
“陛下。”
凌霄按住他的手，指尖触及他掌心的薄茧，温软的触感抚平帝王眉间的蹙起。
“陛下不必忧心，妾身不累的。太后年事己高，最盼着儿孙绕膝。您平日政务繁忙，如今能借此事全了太后心愿，也是好事。”
秦御定定望着她。
垂眸浅笑，眼尾那粒朱砂痣在烛火映照下愈发鲜红欲滴，她的声音轻柔似三月春风，竟将自己心头的烦躁瞬间拂去。
他忽然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进怀里。
“有你是孤的福气。”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重若千钧。
帝王的下颌抵在她发顶，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动容。
“八岁那年，孤被送到晋北王宫当质子时，正值隆冬。”
帝王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凌霄不由得屏住呼吸。
那段晋北为质的岁月，是秦御心底最深的伤疤。
朝中无人敢提，史官不敢详载，就连太后都讳莫如深。
可此刻，这个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竟要亲口说出那段血淋淋的过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