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说,此时京城祝家宅院(在与染乔解除婚约后,祝家便在京城置办了宅院)突然遭到手持武器的官兵闯入,浩浩荡荡水泄不通围住了整个院子。
祝家家主祝立霆惊惶万分,忙跨步前往前院,身后是他的妻儿家眷:“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谁准你们贸然闯入我祝家的?
这儿可是京城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领头官兵冷冷一笑:“王法?我等奉皇上旨意前来捉拿往军中贩卖假酒以次充好的犯人,这就是王法!”
祝立霆心中大乱,怎么回事,梁国舅不是向他担保不会有事吗?而今皇上怎会又派人来抓?
面对这般混乱的场面,祝家的女眷们个个面露惊恐之色。
然而,祝立霆强装镇定,大声质问道:“你们可有证据?莫要血口喷人!”
领头官兵冷笑一声,大手一挥,身后士兵便抬出几坛酒来。“这便是证据,这些酒经查验,皆是劣质假酒,与军中缴获的酒出自一处。”
祝立霆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心中暗恨梁国舅不讲信用。
“夫君,我们完了是不是,快,派人去寻颖儿。
对,咱们可是国舅爷的亲戚,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祝夫人惊慌失措地抓紧夫君的手臂,一面地催促丈夫去找那个送给梁国舅为妾的女儿,让她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
“闭嘴!你个妇道人家少插嘴!”祝立霆侧头低声呵斥妻子,又转向一脸冷漠的兵丁,露出讨好陪笑,
“误会,误会,这里面肯定都是误会,我祝家以诚信经营闻名建州,岂会做买卖假酒一事?
诸位大人明鉴,皇上如若不信可以去建州打听打听,祝家酒坊建立至今绝对没有做过自砸招牌之事。”
兵丁头领扫过他过分热情的笑脸,不屑重重冷哼,手中利剑出鞘,锋利剑刃首首指向试图朝他靠近的祝立霆: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皇上若无证据又岂会派我等前来捉人,祝立霆,乖乖束手就擒!”
反射着冷冽寒芒的锋利剑刃止住了祝立霆上前的脚步,笑容自他脸上褪去,惊恐的举起双手拼命摇头,口中喃喃重复:
“官爷,冤枉啊!定是有人眼红我祝家百年基业,这才砌词诬陷啊!
我……我祝家酒坊从不贩卖假酒啊!”
兵丁头领懒得与他耗费时间,抬手一摆,身后一群下属蜂拥而上,迅速擒住祝家男女老少,押送他们前往大牢。
围观的人群中一道身影悄然去到国舅府找梁国舅通风报信:“爷,皇上己派人马将祝家一十二口尽数捉拿归案。”
“什么?!”正在享受美妾捏腿的梁国舅猛然起身,一脚踹开衣着清凉花容妖冶的年轻女子,两只手揪住通风报信之人的衣领,“皇上他竟敢无视老夫擅作主张?他反了不成?!”
大逆不道的言论,也只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梁国舅有胆量怒吼出口。
梁国舅如今手握重权,朝野后宫皆听命于他一人,皇帝不过是个空架子傀儡。
而今这个傀儡皇帝有了反抗之心,梁国舅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速速为老夫更衣,老夫要入宫面圣!”
房间里的貌美婢女战战兢兢为他换上朝服,梁国舅冷着脸坐上轿舆,一路摇摇晃晃抵达皇宫。
红墙黄瓦画栋飞檐,穿过狭长宫道梁国舅的轿舆才在宫殿外停下。
太监扯着尖细的嗓子唱报:“启禀万岁,梁国舅求见——”
说是求见,梁国舅却根本不等皇帝传唤,便大步流星步入殿门:“皇上为何派人捉拿祝家上下?
不过是几句闲言碎语,空穴来风便要这般大动干戈,未免也太过儿戏了。
此事传了出去岂不让百姓商户心寒,皇上此举有欠妥帖!”
南书房内伏案批阅奏折的年轻帝王浑身不着痕迹一僵,眼里飞快闪过烦闷无奈,很快,又在抬头看向来人时换上笑脸:“舅舅来了,小衫子快去搬个椅子让国舅坐,将今年新上供的星罗茶泡了来让国舅尝尝!”
说来这梁国舅乃他母后的亲兄长,自三年前母后崩逝,这位国舅便愈发肆无忌惮,隐隐有把持朝纲野心。
他苦于其手屡屡尝试将其打压却屡试屡败,而今更是连他这个皇帝都不放在眼里…
宫女送上好茶,梁国舅端起来喝了一口,满脸嫌弃:“你就把这种粗茶给舅舅喝?听闻南蛮上供了武夷岩茶,味道极其香醇,莫不是舍不得拿出来?”
皇帝隐忍怒火,强颜欢笑吩咐:“舅舅说笑了,小衫子换茶,待会将宫中仅有几斤岩茶都给包好让国舅带回去给老夫人,夫人尝尝鲜。”
见小皇帝这般抬举,梁国舅这才堪堪满意:“皇上,老夫想问那祝家到底犯了什么错,哪里惹怒了皇上,致使皇上不顾脸面也要将他们打入天牢。”
“舅舅说笑了,朕抓人哪来不顾脸面一说。”皇帝手指轻轻抚摸过奏折,落在梁国舅身上的狭长双眸精光闪烁,
“至于抓人理由,舅舅就不必操心了,朕乃一国之君,不过是抓一个欺世盗名的商户进天牢罢了,这等小事就不必向舅舅讨教商量了吧。”
南书房的空气,一下子燃起了浓郁的火药味。
梁国舅死死盯着皇帝,良久,阴冷一笑:“皇上长大了,只怕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太后驾鹤前的嘱托,
不过无碍,老夫一首铭记在心。
太后说过由老夫这个舅舅辅佐皇上处理政事以安内外。
皇上这是要愧对太后吗?”
皇帝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镇定:“朕自然记得母后嘱托,可这祝家之事证据确凿,贩卖假酒至军中,此乃大罪,若不惩处,何以服众?”
梁国舅拂了拂袖子,无所畏惧地冷笑:“证据?
不过是一些宵小之辈为了逃脱罪责这才将脏水泼向祝家。
皇上不去追究其源头染家,倒将无辜祝家下狱,未免有失公允。
皇上这般荒唐行事,老夫怀疑是不是有能力亲掌千钧之重的玉玺!”
“放肆!”小皇帝一听这话气得倒仰,重重拍了下案桌,随后深吸一口气,冷静几分,缓缓起身:“舅舅说得极是,此事的确关系重大,朕即可派三司彻查,决不放过任何一个国之蛀虫!”
小皇帝狠狠地咬了咬牙,随后捂着额头故作头疾犯了,下令传御医过来看诊。